許珠珠見到吳娘子的第一眼,眼前瞬間反複出現一個詞語,並深刻的印在她的腦海裡。
那時她也沒有想到,這個詞在往後的幾十年裡,越發貼合吳娘子,從來都不曾改變。
素雅,樸素而優雅的吳娘子。
聽說她的娘家也是附近的村裡人,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村的。
仔細看去,吳娘子的容貌並不多絕色,連漂亮都說不上,勉強算得上是清秀,然而,這位年輕婦人周身的氣質與體派,莫名地讓許珠珠覺得吳娘子不該長得如此普通。
按理說,吳先生守著鎮上唯一的書鋪子,做著書塾與時不時代寫書信的生意,條件也不可能差,畢竟當初買餃子,也是五十文定金說說付就付,相較於四裡八鄉的尋常人家已是難得了。
吳娘子穿得卻很樸素,身上的襖子布料看著也不是很好,仔細看去,還沒有她娘親身上穿的棉襖的布料好。
可她頭發梳得很是整齊,一根碎發都見不到,發髻上隨意簪了根很粗糙的,都稱不上是“簪子”的簪子。
給許珠珠一種潦草的雅致感。
隻見她穿著素衣長裙,腰間圍著條白色的圍裙,從櫃台後麵從容迎了出來。
“你們沒來這些日子,我家相公每個集日都會去街上問問,結果都沒見著。”
一邊笑說著,十分熱情地請母女三人請到櫃台旁邊的火盆前落座。
又倒上熱熱的茶來,“沒什麼好茶,許娘子且將就喝著,不要嫌棄才是。”
吳娘子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站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許珠珠有一瞬間覺得吳娘子笑的時候,有點像她娘親。
張荷看著吳娘子,也恍惚了片刻,立馬笑著回過神來,客氣道:“哪裡,這可是我這一年來喝到的最好的茶了。”
張荷沒說謊,她這一年能碰到茶葉的時候,還是年初,後來逃難的了,連口飯都怕吃不上了,哪兒還能喝上什麼好茶來?
茶葉都沒見到過……
吳娘子不知道他們的來曆,自然不覺得張荷說的是實話,想著估計是張荷說的客氣話,十分不好意思。
兩人又聊了幾句,都覺得對方是好相與的人,也聊得來,便問了名字和年齡,拍了次第。
這時,才得知吳娘子娘家姓胡,沒有名字,雖與胡三娘同姓,隻不過是另一個村的,兩家並沒有什麼關係,年紀倒是比張荷大了五歲。
夫妻倆人都沒有孩子,談起這個,吳娘子笑容淡了下去,不願多言。
張荷會意,便趕緊跳過話題,招呼著許珠珠兩個孩子叫人。
兩個孩子都乖巧地打了招呼。
“吳娘子好!”
“好,都好。”
見兩個孩子乖巧可愛,許娘子笑得合不攏嘴,下意識地將手揣到兜裡,在兜裡搗鼓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零嘴,有些尷地笑了笑。
思來想去,像是想到什麼般,翻箱倒櫃從櫃台後麵的抽屜裡拿了個小瓦罐子出來,挖了兩勺子黏糊糊的東西在水杯裡攪了攪,給許珠珠和許安各自泡了一杯水。
許珠珠踮起腳,也隱約猜到了那罐子裡麵就是的蜂蜜。
“我娘家弟弟年前去采的,我和我家相公都覺得太甜,不怎麼吃,尋常沒有人來,就一直存著,如今正適合兩個孩子,好孩子,快嘗嘗。”
說著,端起一碗遞給了許安。
許珠珠眼見著她哥在吳娘子閃閃發光的目光下,一飲而儘。
她哥在吃喝上不甚挑食,這一點深得她爹親傳,尋常的酸甜苦辣,他都能麵不改色的喝下去。
至於這蜂蜜水甜不甜?問她哥應該沒有具體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