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
吳娘子原本還覺得沒什麼,當聽到自己相公了這麼一問,沉靜的心反而“咯噔”地跳了一下。
有些沒底了。
她強裝鎮定地解釋了一番:
“我記得當年相公你說過,這些書是不要了的,我想著存起來也是浪費,正好許先生想借兩本看看,我就做主,將書借給許先生,相公覺得如何?”
言下之意,相公你不介意吧?
吳先生看著手中的書入神,好像沉浸其中,並沒有立刻接住自己娘子的話。
刹那間,吳娘子縱使腦子裡閃過千萬個理由,來應對吳先生,她都覺得,可能不太不好使。
她忍不為自己的愚蠢歎了口氣,她實在不是個習慣解釋的人。
正懊惱的時候,手掌突然被一個溫熱的大手掌裹住,她低頭一看,自家相公已經悄悄地牽住了自己的手,溫聲道:“我說過,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
吳娘子快要涼得透徹的心,在自家相公手掌接觸她的手掌的一瞬間,回上了一股的暖意。
讓她緊繃的心弦得以放鬆。
見吳先生沒有冷著臉,遷怒於吳娘子,張荷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即使這樣,她還是不放心,又幫著吳娘子又辯解了一番。
“先生勿怪,這書是我讓吳娘子幫忙找的,我家相公最近在家裡閒的無事,想讓我來跟你借本書,隨時瞧著,好打發時間,不想太不巧了,書架上我翻遍了,都沒有。”
“吳娘子還勸我呢,說去縣裡買還更加快些,可我們家這情況你也知道,哪裡經得起那個折騰,我一直鬨著吳娘子幫我找,她這才翻出了先生您藏在櫃子裡的書來,實在是我考慮不周……”
張荷說著,愧意在心中漸漸蓄滿,早知道自己何必不多問那一嘴,沒找到就走了,免得吳娘子多此一舉,落得如今這種的場麵。
實在慚愧。
聽見她這番話,吳先生困惑住了,愣了半響捋清了來龍去脈後,反而豪邁大笑起來。
“這有什麼的?”
一副不明白二人為何緊張的模樣,笑道:“一本書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值得弟妹你說這一籮筐話?我是瞧著你們倆在推來推去的,還以為許賢弟給我送藏書來了,被我家娘子拒絕了呢!”
張荷笑了笑,許文傑的藏書,就是自己爹換來的那一箱彩禮,確實不少,可惜都留在了青州,沒有帶過來。
“先生沒有怪罪就好。”張荷鬆了口氣。
吳先生揮揮手,滿不在意道:“有什麼可怪罪的,這些書我早就不看了,若說有個好去處,那非許賢弟莫屬了,也不必說什麼借不借的了,就拿走罷,不必還了。”
問起許文傑來:“怎麼今日不見他來?是不是在街上守著攤子呢?”
吳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又往街上四處望去,隻見他神情雀躍,語氣興奮,滿眼都是喜悅,並不像是很生氣的樣子。
見此,張荷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吳娘子見家相公雖然滿臉笑意,話都不停口,望著自家相公的模樣,欲言又止。
這邊吳先生又關心起許文傑:“你們好些日子沒來了,最近我新得一幅畫,還想讓他幫我品鑒品鑒呢!”
如同往常一樣,與自家相公交談時,也是話接著話,續續不斷說著,張荷這下是徹底放下了心。
犯難的是,她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問題,隻好撿兩個關鍵的問題來回答。
“近日家中有些瑣事,雪下得又大,我們就沒有開攤,今日也是帶著兩個孩子來買些東西,跟著村裡人一起來的。”
吳先生點點頭,跟他猜測的原因差不多,至於許家的家事,他也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