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望州城。
白雪皚皚,一場猝不及防的冬雪從天而降將望州城破敗的城牆嵌上了一抹雪白。
寒風陡峭,細小的風如同的刮骨的剛刀將擁擠在城牆下的流民們臉上刮出一道道猩紅的血口子。
薛承乾吐出一口和氣,抬頭望了望天色。
風雪一直下了七天有餘,連日的陰霾不斷讓他無法通過日出和日落來準確的判斷出確切的時間,但薛承乾卻絲毫不敢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在磨刀。
或者說,這種因為冷熱交替極不均勻而形成的一人高的冰溜子就是最好的利器,至少稍加打磨,就能夠形成具有殺傷力的武器。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脆易斷,無法像是真刀真槍那樣可以輕易保存。
“哥,我餓......”
身後傳來一個怯怯的女聲。
薛承乾揉了一下被凍得有些僵硬的臉龐,希望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的起色顯得好看一些,轉過頭去。便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正抱著一張破襖子在寒風中凍的瑟瑟發抖,看得出,這小姑娘是個美人胚子。
眼睛黑亮,五官比例很好,不過此刻,卻被無數散發著臭氣的黑泥塗了滿臉讓人哪怕從旁邊路過都要掩住口鼻。
“乖,小雨點,再等等,等等哥哥就磨好了東西,給你找吃的。”
薛承乾安慰的說了一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裡貼身存放的布袋中尚有一小把稻糠可以果腹。
雖然薛承乾一點也不確定明天能夠找到繼續的口糧,但這把稻糠卻足夠讓小雨點撐過今天難捱的晚上。
聞聲,薛小雨懂事的點點頭。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開口道:“哥,我想家了。”
家?
薛承乾聽著一怔,目光有些複雜。
他不忍心告訴眼前還隻有七歲的小姑娘,他們沒有家了。半月前,肆虐邊關的北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破了大乾被譽為天下第一關的怒平關,大乾皇朝引以為傲的官軍竟然不是那些北蠻鐵騎的一合之敵。
邊關告破,戰火頃刻蔓延至邊關百裡之內。
剛剛穿越的薛承乾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應對,隻能破城之際抓了幾把稻糠帶著隻有七歲的妹妹薛小雨混入流民艱難的逃了出來。
兩個加起來沒有二十五歲的娃娃能夠走到這一步已經稱得上奇跡。
薛承乾搖了搖頭,沒有繼續細想下去。
他將打磨好的冰淩抓在手中,把手的地方用身上麻衣的碎步裹住後握緊,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把藏了數日的稻糠拿了出來。
這玩意,放在後世中連農戶中圈養的豬都不吃,吞咽時候的感覺更是有種刀在刮嗓子的感覺,但此刻對於他們來說卻是至高無上的美味。
“有吃的?看來你這娃子過的還不錯。不過薛家老大,某給了你兩天時間,你考慮的如何了?”
一個嬉皮笑臉的聲音響起。
薛承乾眉頭一肅扭身看去,便見到一個披著爛襖子的潑皮吊兒郎當的走了過來。他左手插在懷中,露出一般雄壯的胸肌,嘲弄的眉眼卻在打量著自己身後的方向。
“劉癩子,沒什麼好考慮的。”
薛承乾將手中的冰溜子橫在身前,隻要眼前這潑皮膽敢上前半步他就要將對方捅出一個窟窿來。“小爺早就跟你說了,我就是磕頭要飯也絕對做不出賣妹子的勾當,收起你那惡心的嘴臉給我滾蛋。”
誰知,劉癩子絲毫不在意。
他嬉笑著扯了扯嘴角,三五個跟在身後的潑皮頓時圍了上來。劉癩子擠弄著眉眼,譏笑道:“薛家老大,你可彆不識抬舉。某來找你說和可不是光顧著咱自個兒,都是破城的流民某已經算照顧你了。”
“你也不出去自己個兒打聽打聽,誰家能出得起咱這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