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魏簫果然如約離開了望江城,而且望江守軍根本不敢阻攔,恭恭敬敬地把她和一位老先生送出了城。
“讓我來引見一下,這位便是望江大儒應默先生,他的學問名聞北境,而且桃李滿天下,就連望江監察禦史李賢心大人,也是他的弟子呢。”
羅放等人連忙行禮。
他們雖是武人,但是中原之人皆有崇文之心,大家知道自己是大老粗,對於有學問的人都本能地尊敬,更何況還是這樣一位聞名天下的大儒。
應默倒是沒什麼架子,撫須而笑。
“好了,現在東平軍情緊急,我們可沒時間慢慢見禮,都省了吧。”
薛承乾頓時對這位大儒心生好感,連帶也改變了些對於大梁“士人”的印象。
之前他的所見所聞,覺得所謂的士大夫,全是趴在大梁身上的吸血蟲,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
應默能說出這些話來,倒是很有幾分務實之作風。
“魏小姐,你昨日在城中活動的一天,可有什麼成果嗎?”
魏簫含笑道:“我這不就把應老先生請出來了嗎?而且,禦史李大人也很佩服我父親,他說一定會前往城守府,儘可能地說服盧嘯遠改變主意。”
羅放等人大感振奮。
雖然他們已經知道了盧嘯遠的態度,可是監察禦史身份非同小可,那就是朝廷放在望江城的耳目,而且還得到大部分士林的支持。
盧嘯遠可以把他們的求援當成兒戲,但絕不可能無視李賢心的話。
沒想到應默反而含笑搖頭。
“魏姑娘,依老夫看來,李賢心雖有心相助,但你最好還是不要抱太高的希望,還是要靠自己和北境的萬千義士啊。”
魏簫愕然道:“難道李大人的話是在騙我不成?”
“那倒不至於,隻是禦史之設,隻有監察之權,卻不能直接乾預盧嘯遠的用兵指揮,而隻能在事後向朝廷上奏,言明其決策得失。”
“現在朝廷對於盧嘯遠的要求,其實便隻有守穩望江城而已,餘者皆不是他的責任!”
薛承乾連連點頭。
因為望江城的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不論是朝廷還是中州府,必須要倚重望江作為北境的防守重點。
望江不失,哪怕真的背了個見死不救的名聲,盧嘯遠也有得是辦法應對朝廷的責難。
魏簫也明白過來應默所指,心裡不由感到失落。
薛承乾卻淡然笑道:“這本就是我們早就料到之事,不靠盧嘯過多,靠我們自己,照樣能跟東平守軍配合起來!”
應默訝然看向薛承乾,打量了他的外貌和年紀,不由猜測道:“足下便是在怒江之旁大破北蠻的薛承乾?”
“正是在下!”
“承乾者,承裁乾坤,好名字,而且觀足下觀相,他日定非池中之物矣!”
應默淡淡地給了一句評價。
薛承乾早就聽說,當世有所謂“名士點評”的風氣,而且非常被士族所看重。
特彆是像應默這樣的大儒,許多世家子弟都期望著得到他的一句點評。
隻是,現在這種時候,自己地位未顯,他卻主動點評自己,而且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其用心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