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純開始懷疑自己的直覺。
她到底有什麼毛病,居然會覺得薄寒嶢暗戀她。
她跟他說話,從來都是三句話不到就會冷場。
然而,那種曖-昧氛圍卻並沒有消失。
薑寶純目光下移,落在薄寒嶢的手指上。
瓷白如玉,他的手指也不遑多讓,但並不是白人那種慘白的膚色,而是一種接近半透明的冷白,可以看到手背上如楷書一般淩厲的青色筋脈。
薑寶純心頭一跳,湧起微妙的情緒。
不久前,這隻手的主人還對她避如蛇蠍。
她不小心碰到他的筆記本,他都不願直接推開她,而是用一支鋼筆抵開她的手。
現在,他卻主動趕走了她的約會對象,堂而皇之地坐在她的麵前,一副要取而代之的模樣。
薑寶純在感情中從來不是胡思亂想的那一方。
她更喜歡讓彆人胡思亂想。
薄寒嶢一舉一動都讓她找不到答案。她莫名有種被拿捏的感覺,很不喜歡。
他突然來攪黃她的約會。
胡思亂想的那個人應該是他才對。
他看上去卻比她冷靜從容太多。
薑寶純腦中毫無征兆地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現在,她過去親他一下,他會是什麼反應?
會跟她一樣百思不得其解嗎?
薑寶純覺得自己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要麼是上班上瘋了,要麼是薄寒嶢之前對她太糟糕,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報複他。
想到這裡,她又看了薄寒嶢一眼。
薄寒嶢也在看她。
目光交彙,他的喉結輕輕動了一下:“怎麼了?”
薑寶純沒有回答。
她低頭,喝了一口早已冷卻的咖啡。想要報複他的心思愈發蠢動。
淺烘的咖啡豆遠比深烘的提神。一口冷咖啡下肚,她心跳反而變得更快更急,手指也有些發麻。即將上台表演的那種發麻。
這時,薄寒嶢似乎收到了一條消息,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是如此傲慢,近乎冷漠,來去都不跟她打招呼,仿佛她的存在可有可無。
既然如此,他憑什麼來攪黃她的約會?
報複的心思在此刻達到頂峰。
薑寶純心跳劇烈,幾乎能聽見血液在耳邊鼓噪的細微聲響。
她忍不住伸手,拽住薄寒嶢的手腕。
拽的是他戴表的那隻手。可能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幾乎沒有肢體接觸。這一刻,她頭皮莫名發緊,像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薄寒嶢頓了一下,低頭看她。
薑寶純抬眼,對上他的視線,鬼使神差地開口:“……你之前是不是覺得,我身上的香水味很濃?”
薄寒嶢盯著她看了片刻,緩緩說:“是。”
他似乎缺乏感知羞恥的能力,承認得十分坦然——憑什麼?
薑寶純一不做二不休,抓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拽。
他不由俯身下來,一隻手撐在桌子上。
距離陡然拉近。
薑寶純看到了他喉結上的那顆淡褐色的痣。他身上有兩顆痣都長得恰到好處,一顆在鼻梁側麵,另一顆則在微微凸起的喉結上。
她盯著他喉結上的痣,想到要怎麼報複他了。
薄寒嶢有潔癖,從不跟人近距離接觸,更不用說這種近似呼吸交纏的距離。
但奇怪的是,他並不怎麼反感,隻是有些不適——薑寶純的掌心太熱,拽住他的一瞬間,他控製不住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後知後覺地想,薑寶純的勾-引終於付出了實際行動。
下一刻,薑寶純忽然拽住他的衣領,湊了上來。
那股甜膩的香氣再度朝他湧來。
他看著薑寶純的眼睛,不知不覺間,吸進了一大口。
薑寶純吻在了他的喉結上。
香氣變成了她溫熱的氣息。
她在他耳邊問:“還濃嗎?”
薄寒嶢盯著她,半邊身體都陷入麻痹,仍在無意識地呼吸。
人的氣息是如此渾濁。
雙唇微啟的吐息、經過肺部循環的呼吸、皮膚上殘留的沐浴露氣味、發間洗發水的香氣……以及,她噴灑在兩肩的香水味。
他一直對這種不潔的氣味深惡痛絕。
現在,卻儘數吸進了肺腑,完全無法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