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薄寒嶢醒來時,一身低氣壓。
他做了一個肮臟至極的夢。
仍然是昨天的場景,昨天的人,主動的一方卻變成了他。
薑寶純撤離的那一刻,他麵無表情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俯身吻了上去。
但因為他沒有任何親吻的經驗,吻上去後的畫麵是一片空白。
他卻在空白中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勃動。
醒來後,薄寒嶢立刻去浴室,用冷水洗臉。
深冬季節,冷水撲麵的一瞬間,他不可抑製地暴起一身雞皮疙瘩。那種肮臟的勃動卻沒有被冷水澆滅。
空白帶來的悸動仍在蔓延,如同一根病態的藤蔓,從夢境中鑽了出來,頂入他的胸口,讓他頭腦發脹,喉嚨發緊,心跳快到了疼痛的地步。
十多分鐘過去,悸動才平定了一些。
薄寒嶢閉了閉眼,抬眼,看向鏡子。
下一刻,喉結上的紅痕,猛地躍入眼底。
好不容易忘記的畫麵又開始回放。
他的記憶力一向優秀,能記住一切無關緊要的細節。此刻才發現,他居然無形中記住了每一次見麵時薑寶純身上的氣味。
那些氣味如同一縷縷活物,在他的腦中互相纏繞,互相碰撞,逐漸膨脹,簡直像發生了一場爆炸。
等他回過神時,那種悸動也脹得像是要爆開。
薄寒嶢隻能關上水龍頭,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來,他瞥了一眼鏡子,喉嚨上的口紅印
淡了不少,但仔細看的話,仍能看到一抹淺淡的紅痕。
簡直像一處難以銷毀的罪證。
薄寒嶢換上黑色高領毛衣,隨手撈起一件大衣,準備回學校,卻在推門的一瞬間,迎麵撞上薄峻。
他看到薄峻,握住門把手的手臂肌肉不自覺緊繃了一下。
薄峻也有些驚訝:“你在家?”
薄寒嶢低聲“嗯”了一聲。
薄峻微微揚眉,說:“那昨天怎麼跟我說回不來了?”
薄寒嶢不說話,沉默地穿上大衣。
薄峻也沒有當回事——薄寒嶢一直不喜歡人際交往,能避則避。
他從小就是個特殊的孩子,思維與常人不同,對數字和邏輯高度敏感,對情感則比較淡漠,幾乎沒什麼同理心。
也因為他對數字和邏輯高度敏感,不到十三歲,就已經收到了國外某著名院校的offer。
但薄峻考慮到,薄寒嶢的性格異於常人,又不善社交,過早讀大學,可能會讓他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怪異,就沒讓他去國外,國內也隻是適當跳級,儘量讓他身邊都是同齡人。
可以說,薄寒嶢現在可以跟人正常溝通,很大程度上歸功於薄峻的教養。
薄峻隨口問道:“今天話怎麼這麼少?”
薄寒嶢僵了一下:“身體不太舒服。”
“看醫生了嗎?”
“已經吃藥了。”薄寒嶢說。
薄峻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話,就乘室內電梯去車庫了。
直到薄峻的身影徹底消失,薄寒嶢才無聲鬆了一口氣。
跟薄峻說話時,他內心始終有一種負疚感,說不清道不明,揮之不去。
薄峻明顯沒有忘記薑寶純,手機屏保還是跟薑寶純的合照。
要不是因為薑寶純喜歡上了他,以薄峻的性格,絕對會跟薑寶純結婚。
結婚後,薄峻雖然不會強迫他叫薑寶純“媽媽”,但在公開場合,肯定會強調薑寶純繼母的身份。
薄寒嶢越想越汗毛倒豎。他的親生母親是一個不可言說的禁忌,沒人告訴他母親該是什麼樣子,也沒人在他的生命中扮演母親的角色。薑寶純差一點成為這個角色的扮演者,讓他感到一陣扭曲的震顫。
薄寒嶢非常清楚,自己現在應該覺得內疚、羞愧,甚至是羞恥。
畢竟,那種漲得像要爆開的悸動,仍然潛伏在他的血管裡,隻要想起喉結上的紅痕,就會瘋了似的向下湧去。
他認為自己的想法是肮臟、可恥且病態的。
可同時,又感到一絲微弱的竊喜——薑寶純最終選的是他,而不是薄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