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閣頂層。
微風裹挾著絲絲寒意從打開的窗欞湧入其中,使地麵上堆積的灰塵泥沙隨之打著旋轉起來。
博物館消失的物件全在此處,擺放的雜亂無章。
一尊尊袒胸露乳的陶土百戲俑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或站或立或躺。
它們平均一米五左右,眼窩空洞黝黑,並無眼珠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僵硬且古怪。
這跟齊緒的記憶大相徑庭。
百戲俑一般沒腦袋,缺胳膊少腿。
有頭的已實屬罕見,有頭還有觸角的更是聞所未聞。
齊緒麵朝一尊百戲俑,望著它圓鼓鼓的肚皮,做足了心理準備,抬手挖掉一大塊泥土。
蝸牛殼特有的棕色紋理顯露出來。
齊緒又捋了幾下陶俑額頭的‘泥辮子’與臉頰的‘胡須’,乳白色的‘龍頭’也有了。
沒有人類的眼睛鼻子,顯然是一隻“少年”體格的蝸牛人。
它的頭以180°轉著,雙手捧著蝸牛殼,紋絲未動。
齊緒手指微微顫抖:“……”
不知怎麼的,他有點想笑。
既笑搜刮的人沒發現哪裡不對,又笑蝸牛人專注認真,努力演好它所扮演的角色。
齊緒吭哧吭哧憋了半晌,接著,把混雜粘液的潮濕泥巴蓋了回去。
他掃了眼半蹲的真貨跪射俑,走到鼓鼓囊囊的金縷玉衣旁。
依舊是玉和金線構成,可每一片玉都被鑽了個眼。
齊緒伸出小拇指往孔裡鑽了鑽,立馬傳來鑽心的刺痛。
他快速縮回胳膊,帶出密密麻麻的迷你蝸牛人。
它們裹著暗色泥土,若沒明亮的燈光照射,一時半會還真分不清是個什麼東西。
齊緒往嘴裡一送,一嗦,全部嚼碎吐了出來,一股土腥氣彌漫在口中,有些塞牙。
被咬成蜂窩的手指快速愈合,他隨即用指甲摳著牙縫裡的泥沙。
使人層層消失的手法找到了。
以它們的數量、速度和偽裝,將人瞬時吃乾抹淨還不露出馬腳實屬正常。
另外,士兵們沒發現金縷玉衣的重量不對勁也在情理之中。
玉衣是什麼?喪葬殮服嘛。
古人迷信玉能夠保持屍骨不朽,故而裡麵躺的有屍體,玉衣重就對了。
齊緒環顧左右張望,視線最終定格在隨處可見的破碎布條,俯身搜羅起來。
毛邊的血跡尚有餘溫,帶著一種黏稠的觸感。
根據圖案、顏色,他想到了那對夫妻。
一個闌尾炎手術失敗,一個找楚驚雲要說法,結果就是如此。
齊緒隨手丟開,靜心思慮。
大門有士兵看守,楚驚雲拖著兩個人,無法從正門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
那就隻剩一條路,爬樓。
齊緒走向大開的窗欞,窗沿明顯有刮蹭的血跡。
他探出頭朝下方看去,建築上多了許多小洞,對此他非常熟悉,皆為手指插入導致。
有“人”給幼崽們送了食物,然後走了。
“呃…..”齊緒坦然自若的表情變了,皺起眉頭。
壞事,漏了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