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緒側頭望著不遠處發生車禍的位置,驀然想到時刻都在咀嚼的羚牛。
難道,吃的是屍體上的草麼?
他目光沉了下來,盯著屍體相對完好的上軀,胸膛凸出,象征著屍體是名女性。
屍體雙腿膝蓋下被啃食光了,無法判斷身高,但從屍身腰胯處推斷,個頭不低。
這時,一抹冷意無聲無息地爬上了齊緒的脊背,腦海中浮現出野性女人的麵容,他盯著殘破的屍體,臉色難看。
羚牛,女屍,羚牛,女人…..
仔細想來,探險隊名單19人,出現在他麵前的卻是18個。
少了一個….
齊緒不由得抓了幾下頭發,眉頭深深蹙起。
他無法相信一個本該死去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並說探險隊的都不是人….
真是….亂糟糟的。
......
與此同時,客棧內。
許弘文抬起指骨叩擊客房門,腳下不自覺地走起扭秧歌步,怎麼都立不住。
一旦站穩不動,眼前就是天旋地旋,唯有這般才能緩解醉意。
“誰啊,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啦!”整容男沒好氣地抱怨著,搬開抵住大門的椅子。
“我找個東西。”許弘文推開整容男,步伐踉蹌,不由分地闖進浴室。
“誒你不能進!”
許弘文哪裡會聽,他整個身體匍匐在地,沿著地板一寸一寸地尋吊墜。
齊緒丟是無意,他丟是故意,他不占理。
許弘文揉了幾下昏沉額頭,努力聚焦渾濁的視線,心中不禁懊悔。
真不該喝那麼多的,以後打死都不喝了,酒不是個好東西。
“你找什麼?我幫你。”
聞聲,許弘文回頭望向男人。
那人穿著浴袍,領口開到了肚子,肚臍眼還鑲了顆珠子,比驢子都騷氣。
對方僵硬的臉宛如一件剛剛燒製出爐的陶瓷,沒有一絲褶皺。
即使是在光線的映照下,也看不到任何肌肉的蠕動。
他的鼻子生硬地挺立在臉中央,兩側鼻翼沒有因呼吸而產生的絲毫顫動。
那雙眼睛好似兩顆鑲嵌在陶瓷上的玻璃珠,空洞無神。
不知是在看許弘文,還是在看彆的什麼東西。
這讓許弘文很懷疑男人是否為活人。
他忽然胃裡一陣翻湧,跌跌撞撞地跑向馬桶大吐特吐,“嘔——!”
“哎喲喂,你喝了多少啊。”整容男幫忙拍打著背。
“滾開!”許弘文甩手一推。
整容男摔了個四仰八叉,他吃痛地捂住手腕,立馬爬起來掐腰指著許弘文,怒罵道:“好心當成驢肝肺!沒素質!現在就給我出去!”
許弘文充耳不聞,又吐了半晌,抹了把嘴,跪在地上繼續找。
這時,洗手池縫隙處閃爍的細微光亮引起了他的注意。
許弘文連忙伸手撿出來,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不是吊墜,而是菱形星星狀的耳飾。
“給我,這是我的!”
整容男立馬奪過來戳在耳洞裡,嗬斥道:“出去聽到沒有!”
許弘文依舊視若罔聞,驅動雙膝到處尋找。
最終,他在仙女雕像的腳下找到了自己的東西,臉上不由得浮出笑意。
他拿起吊墜,語氣悠長地問正事:“你們不是19個人嗎,我隻看到了18個,人去哪了?”
整容男心裡一緊,聲音更加深沉,透著濃重的警告:“出去。”
許弘文自顧自地把吊墜放在冒著青煙的大池子裡涮了涮,又是吹又是擦。
這時,一具漂浮物慢慢滑在許弘文眼皮子底下。
對方穿的也是浴袍,衣服布料早已被水浸透,沉甸甸地貼在身上。
他臉朝下,無法分辨出其麵容,短發如同水草般在水中四散開來,偶爾有幾縷隨著水流的波動而微微起伏。
僵硬的姿態全然預示著生命的終結,那身白色浴袍仿佛成了裹屍布。
最醒目的,還屬屍體耳朵上的星星狀耳飾,在大燈的照射下折射出令人頭暈目眩的散光。
許弘文的酒勁頓時消散了大半。
他不動聲色地站了身,裝作昏昏沉沉的模樣,一步一頓,口齒不清。
“起開,彆擋路。”
整容男一言不發地讓開位置,然後,直直地盯著許弘文越行越遠的背影,伸出手,緩緩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