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緒聽到雜亂的腳步聲,趕忙拖著許弘文翻過欄杆,蜷縮著身體,躲在台階底層下方的夾角處。
頭頂轟隆隆地一陣踩踏,鐵鏽簌簌掉在齊緒頭頂。
睡夢中的許弘文感覺自己的腿好痛,似乎誰在踩他,不由得縮了起來。
他把眼睜開一條縫,然後猛地瞪圓,半晌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貨艙。
許弘文緩慢地坐直,隻覺衣服又濕又黏,空氣又悶又臭,撐在地麵的雙掌似乎按到了什麼粘稠的,類似香蕉泥的....
屎。
“啊....”許弘文煩躁地甩了甩手,惡心到忍不住喊出聲。
他沉下臉,齊緒絕對是故意的,故意耍他!
許弘文靈光一閃,用手摸索著周邊:“齊緒,齊緒,你在哪?我看不見了,你沒帶燈嗎?為什麼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你瞎了許紫薇。”齊緒說罷就離開夾角,空間內已然空曠許多。
許弘文循著聲音撲了個空,內心充滿不甘,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
“如果我瞎了,我寧願死,看不見你的臉,這世界對我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就去死。”齊緒聞到味兒了,摸著微涼粗糙的牆壁找角落。
許弘文的味道很特殊,鹹中帶著薄荷的清新,清新中帶著微妙的辛辣。
動動鼻子就知道他在哪。
不誇張的說,齊緒覺得自己可以閉著眼,隻憑味道就能識人。
李公公是藥和消毒水味兒的混雜,濃重,偏苦;
古川是熱氣騰騰的饅頭,包子,油卷;
古靈有野生動物的野味,頭發許久沒洗了,最近有些頭油味;
驢子便是單純的鹹腥,腥的不得了,尤其近來沾染了煙酒,難聞。
這時,齊緒聽見鬼魅般的腳步聲逼近,對方刻意放輕了聲音,但速度極快。
媽的!
齊緒圍著貨艙跑了好幾圈,確定沒有一個人後,豎起發光的觸角,許弘文猙獰著表情撲麵而來。
齊緒果斷鉗住許弘文雙腕,生拖硬拽地將其帶上樓梯。
許弘文一會兒使勁後撤,一會兒突然向前抓,詭計多端。
齊緒以不變應萬變,隻把他惡臭的雙手穩穩固定在一個位置。
“我剛洗過澡!你害我又要再洗一遍!”許弘文氣死了,卯足了勁扭動手腕。
齊緒嘴角抽搐,他仿佛看到了許梓晨。
除了嘴巴沒那麼臭以外,那狠辣欠扁,什麼都是彆人的錯的撒潑模樣,彆無二致。
興許他本性便是如此,隻是當老大這麼多年,成熟穩重的假象將其掩蓋住了。
如今封印愈發鬆動,混天大魔王即將出世,這讓齊緒有些頭疼。
他不想沾染臟汙,倒退著上台階拖著有些費力,語氣卻平穩:“再洗一遍就洗一遍,能累死你?彆給我耍酒瘋,不然我抽你。”
“你抽!抽!快抽!”
“這你說的。”齊緒麵無表情,頓時鬆開手。
許弘文突然正常了,垂下雙臂自己走上台階。
齊緒隻覺好笑,他抿著嘴低下頭,“哼....”,“哧....”,“噗呲....”
嘲笑幾近脫口而出。
“齊緒。”
“嗯?”
溫熱的雙掌貼在臉頰,異味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