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滴血,麵上強顏歡笑,“沒你多!”實在不敢說出自己要了多少,覺得丟不起那個人。
因為這件事,我的心情一整天都不好,回到家,薑西自然是看出我的情緒不好,晚飯後,她便拉著我去遛彎。
路上她開口問我,“你不是換了新工作了嗎?應該開心才對啊,怎麼又一臉萬念俱灰的感覺?”
瞧瞧,她都用了萬念俱灰這個詞了,可見我所表現出來的情緒已經鬱悶到了什麼程度。
我心裡真的特彆難受,看著她,我懊悔地想抽自己耳光,最後也隻能深深歎了口氣說出實話。
“對不起老婆,我真的是太笨蛋了,太愚蠢了,我都沒臉跟你說了。”
我一這樣,薑西就一臉著急,“到底怎麼了?你當眾尿褲子了?”
“噗!你說什麼呢?”我一臉無奈,“咳!我工資要少了,跟我同去的一個同事,他直接要兩萬,那個負責人就答應了,我就是後悔死了,我們家這麼需要錢,彆人跟我一樣的水平,我為什麼不要兩萬呢?主要是我覺得我也要兩萬的話,那個領導也會同意,哎呀,我跟他乾的是一樣的活,一樣的加班,竟然每個月比他少了一萬啊,一年就少了十二萬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人,老婆你離開我吧,我真的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我就是笨蛋,傻瓜,我什麼都不是。”
想起我們家經濟的艱難,我就覺得自己就是缺心眼,因為我缺心眼,讓老婆和家人跟著我受窮,那一刻我恨自己的笨,恨自己的傻,我情不自禁伸手就想抽自己耳光……
結果薑西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臉痞氣地說,“乾什麼啊?你是我的男人,我允許你打自己了嗎?告訴你,隻有我能打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自己也不行。”
我呆呆地看著她,好霸道,可是,因為她這樣,我的心好像沒有那麼難受了。
她接著一臉不屑地說,“多大點事兒啊,我撲街成那樣,我都沒抽自己耳光,你那個同事要是不跟你說這件事呢?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你就開心了,還覺得這樣一個小公司,能給你九千已經很好了,其實人啊,在這個世界上,知足與否,都是個心態的問題,你跟比你賺得多的人比,你這輩子就不會有快樂了,你跟比你賺得少的人比,那你這輩子就是土豪呀!所以說,多與少,都是相對的,快樂與不快樂,也都是自己感覺的。”
我覺得她這番話看似有道理,卻沒有說服我,“可是,如果我一個月也能賺到兩萬塊錢,我們家的經濟就會好太多了,壓力也會小太多了。”
薑西說,“你要這樣說的話,明天可能還有一個同事跟你說,他一個月賺三萬,你可能覺得他水平跟你也差不多,但是,你忽略了一點,你有一樣不如人家。”
我不解,“我什麼不如人家?我不如人家聰明。”
薑西說,“不不不,聰明與否,不是體現在一件事情上的,你運氣沒有人家好,俗話說,大錢得命,小錢得掙,在公司負責人問你要多少錢工資的時候,你腦子一抽,要了九千,人家可能也是腦子一抽,要了兩萬,這就是運氣,有時候運氣來了擋不住,有時候沒有運氣,你想抓也抓不住,同樣開一個品牌加盟飯館的,有人賺得鍋滿瓢滿,有人陪得血本無歸,當然這裡有很多原因,但是,我認為運氣這個事情,卻是起到決定性作用的”。
我低著頭不吭聲,薑西似覺得我心情還是不好,便又努力想出一些話來開導我。
“就說我們寫網文吧,我覺得運氣大於實力,不能說網文作者水平都不行,但是好的真少,成績最好的網文作者也沒法跟傳統文學大作家比,那些大家寫一本要花幾年時間,很多都是反複修改,句句打磨,修改幾十遍、上百遍稿子的大有人在,這樣才能出精品,寫網文的一天就更新一萬甚至幾萬字,這樣的文字怎麼可能配得上精品兩字?麥當勞的銷量巨大,但它銷量第一,也改變不了它是快餐的事實。”
“再比如,在我眼中網文就像一個菜市場,今年客戶口味好黃瓜這一口,那黃瓜就火了,蘿卜就涼了,但是並不代表黃瓜就比蘿卜好?而選擇賣黃瓜還是賣蘿卜,這個跟自己的經曆和運氣就有很大的關係,就像我之前說的,腦子一抽,就寫黃瓜了,腦子再一抽,就寫蘿卜了,在寫之前,誰也不知道哪個能火。”
我被她說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好像有點道理。
我笑著問她,“你說得那麼明白,那你怎麼不火呢?”
“咳!”她深深歎了口氣,“我就是軸啊,我不願意去迎合讀者的口味啊,我總想寫一些與眾不同,總想給彆人帶來些現實意義的書,我覺得我寫的是人參啊,人參太補了,一般年輕人受不了這種補,雖然大多數人覺得我寫得其實就是蘿卜,隻是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寫的是人參,哈哈!但我就是想把我的自以為是堅持到底,隻寫我想給讀者看的東西。”
我笑著說,“我覺得你沒錯!識貨的人,自然知道你寫的是人參,他們已經受益了,不識貨的人,是他們的損失。”
薑西接著說,“說到這裡,我就想起前幾天跟我一起寫文的一個作者,她寫的小黃文很火,還被拍成影視劇了,到我這來顯擺了一陣,像這樣的,我真的一點也不羨慕,我也不嫉妒,因為說真話,我覺得她寫的就是一泡屎,儘管那些投資人利益熏心地給這泡屎鑲了金邊,又裝了水晶罩子,它還是一泡屎,屎賣得再好有什麼可令人羨慕的呢?你說是不是?同樣的‘屎’,有人堅決不寫,有人羞愧不敢給自己家人看,更不敢給自己青春期的孩子看,有人卻大張旗鼓地見誰都一臉驕傲的宣傳,自己孩子看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還找一堆理由說,中國就缺少性教育,知道這是哪出了問題嗎?底線不同,不能同日而語!”
我點點頭,雖然她的話有點糙,但是理卻不糙。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老婆,不跟任何人比,隻做好自己就好了。”
薑西笑了,“對呀,彆人賺錢多又怎麼樣呢?他有我這麼好的老婆嗎?”
我忍不住笑出聲了,趕緊說,“沒有!沒有!”
我知道她在不遺餘力地哄我開心,並且她做到了。
“老婆我心情好了,我們回家吧,你也不要因為撲街而不開心哈。”
薑西笑著說,“我才沒有呢,我要是因為撲街就不開心,那我不得天天上吊去啊!”
“哈哈哈哈!”
說得真好!
就這樣,我的心情完全好了,第二天開開心心地去上班,用著一種全新的心態來麵對我的新工作。
新工作因為是我擅長的,所以每天雖然加班辛苦,但是心情都是好的。
有一天吃飯的時候,我那個拿兩萬工資的叫陳路的同事,他跟我說,就我們那個外行博士負責人,誰跟他要多少工資他都給,然後他自己每個月拿四萬工資。
得,又來一刀狠的,說實話,我們這個負責人,他的業務確實很差,也不知道他怎麼從一個投資人手上拉來的投資,成立了這家價值兩三千萬的公司。
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要是我當領導肯定比他強,至少我業務是精通的啊,也不會亂給人發工資,完全心裡沒數那種,可是……
咳!就像薑西說得,人的命不一樣,人生就是這樣的奇妙而無奈。
陳路diss了一頓領導之後,跟我說起了一件事。
“江東,我這有一件好事,我覺得你人挺好的,我們也挺聊得來的,我才跟你說,我一年可以憑著這件好事多賺十萬元。”
我一聽,趕緊問,“什麼好事啊?”要是能讓我多賺十萬元,那就太好了。
陳路說,“我這裡經常有一些創業公司來找我做顧問,他們特彆需要我們這種在大公司呆過的人的經驗,我每給他們做一次顧問,他們就給我一萬塊錢。”
“哎呀,這麼容易賺到一萬塊錢啊!真挺好的,你給我也介紹點這種活吧。”我求之不得啊!
陳路說,“沒問題啊,我跟你說就是要介紹給你的,有些你擅長的專業問題我沒有你精通,這樣,我今晚回去跟那個人聯係一下,晚上我讓他給你打電話哈!”
“好啊好啊!謝謝你了陳路,真是太感謝了!”
能讓我一年多賺十萬元,我怎麼能不感謝他呢?即便賺不到十萬,先賺一萬也是好的啊!
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我開心地把這個好消息跟薑西和嶽母說了,我還說,那個有需求的人,晚上會給我打電話。
薑西和嶽母也特彆高興,嶽母說,晚飯後我抱小東西出去玩兒,不打擾你打電話。
我說,“好!”
剛一吃完晚飯,那個人就打來了電話,我嶽母緊忙把孩子抱了出去,我是躺在床上接的電話,薑西就窩在我的懷裡。
“喂!是江工吧!”我們行業內的稱呼。
“你好,是我!”
“我是xxx公司的ceo,公司剛成立,請不起你們這種特彆專業的人員,所以非常需要你們這種人才的幫助。”
我趕緊謙和地說,“你們太客氣了,我儘力。”其實我心裡想的是,你要不給我錢,我也不跟你說。
心情特彆好,就是覺得馬上就要賺到一萬塊錢了,有點膨脹,想著,等這一萬塊錢拿到手了,怎麼都要給薑西買……算了交給她就好了,她愛買什麼就買什麼。
他谘詢了我一些專業方麵的問題,我都耐心地一一給他解答了,他表示非常好。
我心想,這一萬塊錢賺得還是挺容易的哈。
我們聊了兩個多小時,我感覺他到最後好像都沒有什麼要問的了,我們倆聊得也有點尷了。
他終於才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那個江工,是這樣的,我覺得你剛才說的那些都非常好,一看你就是很專業的人員,但是呢……我們公司的實力不行,要想實現出剛才你說的那些代碼,我們公司根本寫不出來。”
我一聽就有點納悶,寫不出來還問我那麼多問題乾什麼?
沒用我問,他便又說了,“我們的意思是,你電腦裡肯定有那些還沒有完全成功的代碼段,你把那些代碼段小邏輯給我們,我們會根據量的多少來付你酬勞,一次至少一萬,可以長期合作。”
我一聽,心裡突然之間有點麻木。
我電腦裡的那些代碼,都是大公司獨家研發的,說白了,算是商業秘密,我給他幾句語言上的指導沒什麼,但是如果我把代碼賣給了他們,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泄露商業秘密是犯法的事,當然,這種事其實行內發生過很多,也沒怎麼聽到有人出過事,但是……
我心裡有些為難,剛才全家都歡歡喜喜地迎接這一萬塊錢,我如果突然告訴他們這一萬塊錢沒有了,空歡喜一場,她們一定會很失落,但是這一萬塊錢裡麵又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風險旋渦。
做還不做?我一時沒了主意。p> 這時候,電話另一頭的人感覺到了我的猶豫,又開口說,“你要是一次性提供的代碼段小邏輯足夠量,我們可以一次性付清十萬元,而後互相刪除電話,永遠不聯係,這種事,我們做過很多次了,很多像你們這樣的工程師也都做過,根本沒人查,也不會有外人知道,我們拿到代碼小邏輯之後會根據我們自己的需求改編成一個獨立的大邏輯,修改過後,基本跟原來的差距會很大,所以,其實完全沒有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