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話,同時從我和薑西的口中說出來。
我跟薑西都笑了。
薑西轉過身來,摟住了我的脖子,小聲說,“今天真是太心疼江東西了,所以有點火爆,你以後能不能對江東西的事細心一點,我也不再對你那麼凶了……”
她突然低下頭,咬了咬嘴唇又說,“我想告訴你,你在我心目中,並不隻是一個屁!”
“那頂兩個屁嗎?”
“噗!”她笑了,將頭靠在我的懷裡說,“你現在是我生命中僅排在第二重要的人,對江東西,我會用生命來保護她,對你,我是願意用生命來愛的人,今天對你說得那些話有點過分了,對不起啊!”
她說著眼圈有點濕,我伸出手指給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淚花,溫聲說,“老婆,你不用給我道歉,我知道我今天犯的錯也有點嚴重,江東西不但是你的眼珠子,也是我的眼珠子啊,隻是我有時候犯困,腦子就不好使,想不起那些不熟悉的事,你怪我沒關係,你跟我發脾氣也沒關係,甚至打我也沒事,隻要你能把怒氣宣泄出來,彆氣壞了自己,我什麼都願意接受,更何況是我有錯在先。”
“老公……”這回是薑西感動了,她更加抱緊我,小臉貼在我的胸膛上說,“謝謝你那麼寬容,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我揉搓著她的發頂,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女人香伴著洗發水的香,又在她的發頂吻了一下說,“我對你沒有寬容……”。
她不明所以地抬頭看我。
“那是愛!因為我愛你,心裡才會滋生出無限度的寬容,你想怎麼無理取鬨都行,如果沒有愛,我大概沒有耐心忍耐任何女人的指責與謾罵,以我的性格不會跟她吵,但我會離她遠到這輩子不再見麵。”
薑西笑了,笑得一臉甜蜜,深情地看著我說,“我也愛你!雖然你有很多缺點,但我依然很愛很愛你!”
話落,她踮起腳尖吻上了我的唇,大概是故意的,她還用了些力道咬了我一口,我直接就……
激情過後,薑西窩在我懷裡說,“以後我們要儘量做到不吵架,絕對做到不能在江東西麵前吵架,她現在懵懂半懂的,我們吵架對她的心理健康一定很不好。”
“那當然了,我沒辦法保證我再也不會犯錯,但我能保證我不對你發脾氣,所以,這件事還要請老婆大人你在我犯錯的時候,能夠多多寬容我,要是我犯得錯誤太嚴重了,你就儘可能在江東西不在身邊的時候打我、罵我,怎麼懲罰我都行,好嗎?”
“不懲罰了……”薑西眼圈紅紅地摟住了我,“態度這麼好,都舍不得懲罰了,以後我也要多一些耐心,好好教你如何來愛我和孩子……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我應該儘力要對你再好一點,再再好一點!”
“老婆……”。
我低頭又在她嘴角吻了一下,以此來表達我對她的喜愛,這麼好的老婆,真是怎麼喜歡都不夠,跟她在一起快四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辦婚禮的原因,仿佛一顆心,依然會為她熱烈地跳動,腎上腺也會隨時因為她的一個暗示而飆升,哈哈!
“咳!”薑西突然歎了口氣說,“江東西的學習情況很讓我著急啊。”
“嗬!”我笑了一聲,“老婆,她才三歲多,學習的事著什麼急啊!”
“不是,她幼兒園的同學,像她這麼大,都比她多背很多詩了。”
薑西的語氣有點著急。
我不以為意,“那又怎麼樣了,我江東的女兒將來成績還能不好啊?”
“但問題是,她也有我一半的基因啊!”
所以老婆你的意思是,因為江東西有你這個學渣一半的基因,將來成績就不會好了是嗎?心裡嗶嗶,嘴巴憋住了。
又聽她說,“我發現江東西雖然長得跟你一模一樣,但性格越來越像我了,我有點擔心啊,她不會像我經曆那麼多事,以後如果脾氣火爆點,成績再渣點,萬一沒有幾個男孩子喜歡她怎麼辦啊?愁死了!”
“老婆這事你是不是操心的太早了?”
“啊?早嗎?”
“再說了,女孩子這輩子有一個人真心喜歡就行了,不需要那麼多人喜歡。”
“誒?好有道理哦!”
薑西幸福地靠在我懷裡笑了,她知道我在說什麼。
深夜裡,薑西不放心江東西一個人睡,她跑過去看她時,還是發生了我們最擔心的事,江東西發高燒了。
我按照薑西的吩咐,去二十四小時藥店,買回了小柴胡顆粒和感冒解毒顆粒,以及美琳退燒藥備用。
以前孩子生病都去醫院,有一次在醫院花了一千多塊錢,給孩子吃了半個月的藥,腸胃都吃壞了,感冒、咳嗽還沒好,自從那次之後,薑西就開始自己研究給孩子開藥治療感冒、咳嗽。
我也真是佩服她了,就那次之後,我們全家感冒、咳嗽、發燒十幾年都沒去過醫院,全都是她從藥店自己買藥給我們治好的。
薑西嫻熟地給江東西把藥灌了進去之後,她就陪在江東西那屋裡了,一晚上她要給江東西測量好幾次體溫,也沒怎麼睡覺。
那一刻,我就覺得,薑西對我發火發輕了,我真的好該死!不過,幸虧我老婆厲害,第二天江東西就退燒了,精神還倍兒好,好像壓根沒生過病似的。
這之後,我們一家三口的日子,雖然雞毛蒜皮,小磕小碰還是經常會有的,但已經比之前和諧多了。
因為我在努力改變我大意的性格,薑西也在努力調整她的寫作時間,我們倆都力求讓我們這個三口之家變得更幸福,更美滿。
2008年年底,大家一直口口相傳的經濟危機還是來了,那段時間,很多行業都辭退了不少人員,其他行業我不是很了解具體危機到什麼程度,但我知道,我們it行業,真的有點傷筋動骨,光我認識的人,就有好幾個失業了,其中跟我關係最好的就是楊小軍。
平時周強跟楊小軍聯係的比較密切,所以,那天是周強打來電話跟我說,“江東,楊小軍失業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他一直瘋狂地在找工作,但是依然沒找到合適的,今天她老婆給我打了電話,說楊小軍最近情緒不太對勁兒,想讓我們去勸勸他想開一點,她老婆擔心他得抑鬱症。”
我一聽,趕緊帶著薑西和孩子約上周強,去了楊小軍在西二旗的家裡。
周強沒有帶她老婆,因為他覺得帶她老婆沒用,但他特意叮囑要帶上薑西,他覺得薑西的思想和口才,勸人更有說服力。
我們在楊小軍家吃了晚飯,而後大家開始坐在一起聊天。
楊小軍開始還裝得若無其事,但聊著聊著,他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我們家這個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貸了一百萬的款,每月還款好幾千,我們夫妻倆同在一家公司,倒黴催的,同時被裁員了,簡直不讓人活了。”
既然提起這個話題了,楊小軍的愛人便眼圈紅紅地說,“楊小軍壓力太大了,這一個月天天晚上在陽台上抽煙,一宿一宿不睡覺,有時候思想壓力上來一股勁兒,他就開始揪自己頭發,抽自己臉,恨自己沒本事,在陽台上大哭,懊惱得像要得精神病了似的,我真的特彆擔心,他有一次還說,這麼沒用乾脆死了算了,你們說嚇不嚇人呢?他要是有什麼好歹的,我跟孩子怎麼辦啊?”
楊小軍的媳婦看起來是那種溫柔、賢惠也比較平庸的女人,一直以來,他們家都是楊小軍做主,不管經濟還是精神,都是楊小軍頂起家裡的一片天,所以,楊小軍身上一旦出了什麼問題,整個家庭就有一種要坍塌的感覺。
楊小軍聽完自己老婆的話,連續深深吸氣,看起來就是壓力太大了,導致他有些情緒不能平穩。
他深深閉著眼睛,咬著牙說,“我是家裡的頂梁柱,家裡房貸沒有收入還了,再熬兩個月,飯錢可能都需要跟彆人借了,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失敗的打擊,你們看,周強沒有失業,江東也沒有事業,就隻有我事業了,你們說是不是我最沒用,連累老婆、孩子跟我受苦,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
周強企圖勸說楊小軍,“你怎麼能這麼想呢,我們隻是暫時運氣好而已,現在都是人心惶惶,也說不定明天就輪到我們了,男人啊,不都得堅強嗎?我們也有我們的苦。”
我當時就想,他確實也有他的苦,聽薑西說,劉欣還沒有告訴他,劉欣家是地主的事,所以,他也特彆擔心自己失業,因為他也有房貸要還。
我當然也很擔心,我也有房貸要還,所以其實每個人都人心惶惶、驚恐萬分。
我對楊小軍說,“我在公司上班的時候,每天都小心翼翼觀察領導的臉色,揣度他下一個要開除的會不會是我,我公司也有好幾個員工被開除了,所以其實大家麵對的都是一種狀況,你隻是比我們被辭退的快了一點而已,所以你一定要堅強麵對,努力找工作,我相信早晚會找到的。”
我覺得我和周強的這一番勸說,也算是有理有據了,結果,楊小軍一句都沒聽進去,還因為情緒不好,有些不耐煩了,就感覺他好像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他近乎是吼出來的,“你們不懂啊!你們不懂我啊,你們不懂我心裡有多難過,當初我們倆個如果一直留在某w,大公司沒那麼容易裁員的,是我覺得小公司給的工資高,才帶我老婆一起跳槽來了小公司,結果不到半年,小公司頂不住經濟危機,裁掉了百分之六十的員工,竟然那麼狠,把我跟我老婆都裁掉了,我後悔做了錯誤的決定,當初哪怕我們留一個在大公司也好啊,都是我不好,是我做了錯誤的決定,我就是那個該死的人,弄得我老婆、孩子都不開心,孩子越來越大,開始上各種興趣班,消費越來越高,我真的覺得自己快頂不住了。”
楊小軍說完,就紅著眼睛,咬住了下唇,我能感受到他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可身體還是有輕微的顫抖。
他這樣說,我跟周強一臉為他難受的樣子,但是我們既沒錢借給他,又沒工作介紹給他。
周強著急,就說,“你得堅強,人活這一輩子,誰都會遇到一些難事的。”
我也著急,但也不會說什麼,就跟著說了一句,“要堅強啊!”
楊小軍深深歎了一口氣,蹲到陽台抽煙去了,感覺整個人的身體都好像瑟縮的伸展不開了,壓力,真的有時候就像是人身上背著的一座大山,它能將人的精神和身體一起壓垮。
“堅強什麼呀堅強,我聽了半天,你們兩個雖然是好心,但說得話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就好像是有人被人捅了刀子,人家正在那流血呢,你跟人家說,你要寬容啊,彆生氣啊是一樣的感覺。”
我,“……”無言以對。
周強,“……”暗自朝我使眼神,好像在說,西姐牛x!
薑西就像渾身被充滿了力量一般,深吸一口氣說,“聽你們說話,我就來氣,你們心裡雖然有危機,但是你們畢竟現在還沒有失業,你們每個月還在發工資,你們的壓力能跟楊小軍比嗎?這就好像是同樣的幾根橡皮筋,你們隻是繃緊了而已,而他已經繃到了極限,隨時有斷裂的危險,這能一樣嗎?”
“嗚……”。
若是正常的時候,不管薑西說的話多有道理,多犀利,我想楊小軍都不會哭出來,但今天薑西的話似乎是戳到了楊小軍的心坎裡了,一下子好像把壓力過大的氣球捅破了一個小孔,給了楊小軍釋放的機會。
“嗚……”他哭得特彆傷心,一開始是蹲著哭的,哭著哭著,就趴在了沙發上哭。
她老婆想要過去拉他,結果薑西拉住了她老婆的手說,“你要讓他哭,不是有首歌唱的好嗎?男人哭吧不是罪,哭不光是能讓女人釋放壓力,男人也是一樣的,男人在累了的時候,也需要哭,也可以哭,誰說男人不能哭呢?”
他老婆站在一旁不再拉楊小軍了,我們三個人,就靜靜地看著楊小軍哭,我想我們大家都希望楊小軍哭過之後,便可以真正的堅強起來,重新麵對生活。
在楊小軍哭的時候,薑西突然麵向楊小軍的老婆問,“在你們剛剛開始失業的時候,你是不是埋怨過他?”
薑西說話也是比較直接的,沒給楊小軍老婆任何鋪墊,所以這話問得楊小軍老婆一愣,隨即她瞬間臉色有些發白。
“你埋怨他了?”薑西小聲問。
楊小軍的老婆眼淚被逼問出來了,“是的,我剛開始埋怨了他幾句,他當時沒表現出什麼受不了的狀態,我也沒在意,可沒過幾天,我就發現他的精神有點嚇人了。”
“咳!”薑西歎了口氣說,“平時沒問題的時候,兩個人隻要感情好,怎麼埋怨,怎麼吵架都問題不大,但是在這種壓力極大的關鍵時刻和關鍵事情上,就一定要做到絕對不能埋怨,並且要用比平時更多的愛來安慰他,溫暖他茫然、無助的心,努力幫他想辦法、出主意,兩人齊心協力共度這一段難關……平時他是你的頂梁柱,他脆弱的時候,你就要做他的依靠,這是夫妻間該有的相濡以沫和相互扶持。”
楊小軍的老婆低著頭不吭聲,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真正明白薑西的意思乃至接受。
薑西說,“不是我嚇唬你,以楊小軍現在的狀態,一個不小心,什麼可怕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楊小軍的老婆這回真的害怕了,臉色一白,眼淚都流出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啊?說幾句安慰他的話,我也能說,但是,現在這種時候,感覺再溫柔,再溫暖的話語,也解決不了我們家的問題啊,我也很擔心楊小軍出點什麼事啊!”
薑西和楊小軍愛人說話間,楊小軍已經哭得差不多了,或者說,已經宣泄的差不多了,他整個人看起來雖然哭得有些累,但是身子好像不再顫抖了,似乎壓力被釋放了一些。
這個時候,薑西又對楊小軍開口了,“楊小軍,不管經曆什麼,好好活著,這必須是唯一的目標。”
“有點活不起的感覺了。”楊小軍小聲嘀咕,但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激動了。
“怎麼會活不起了呢?那些賣烤紅薯的,擺地攤的,那些人不都活得挺好嗎?你再怎麼樣,也比他們條件好吧,你家這房子一百三十多平,租出去也能拿到四千左右的房租吧?應該也夠還貸的了吧?”
楊小軍低著頭說,“租出去我們住哪啊?”
薑西說,“如果你們兩個長時間找不到工作,孩子還小,沒上學,那你們根本不需要非得住在這裡,你們完全可以先回老家去休息一下,在網上發簡曆,如果有麵試機會,你們再來北京,到時候不管住我家,還是住周強家,我想都不是問題……”。
楊曉軍低著頭,思索薑西的話。
“你們回老家先啃老一段時間也行,或者我跟江東和周強,借你們一、兩萬塊錢,你們先生活著,這個方法,至少能讓你們的日子有所緩衝,房貸也有了著落,你們都是不錯的技術人員,我覺得,早晚都會找到工作的。”
咳!就連我都不得不佩服薑西了,同樣都是勸楊小軍,但薑西的這番話,我覺的完全解決了楊小軍的問題。
這時楊小軍的老婆說,“以前我們也想過這個方法,但是楊小軍覺得,那樣回去太丟臉了,灰溜溜的,擔心家人瞧不起。”
“如果那些真的是你們的家人,他們愛你們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瞧不起你們,還有,楊小軍你也是有問題,這都什麼時候了,都要崩潰了還在乎什麼麵子,你要是崩潰了,你愛人和兒子的命運將會多麼悲慘你想過嗎?”
我看到楊小軍的眼睛眨了眨之後,雙眸中,似乎透出了幾絲剛才沒有的光亮。
“楊小軍啊,麵子在生活和生命麵前啊,一分錢都不值!知道嗎?”
這回楊小軍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琢磨了一會兒,然後看著她老婆問,“你覺得這個方法怎麼樣?”
楊小軍的老婆是個沒什麼主意的人,此刻就說,“我覺得薑西姐說得很對,但是我們家都是你做主的,你看呢?”
沒等楊小軍說話,薑西又搶先對他老婆說“他沒主意的時候,你大腦清醒的時候,也要替他拿拿主意,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楊小軍的老婆說,“行,我知道了薑西姐,那……老公,我們就按薑西姐說的辦吧,這樣至少能讓我們一家三口可以繼續生活下去。”
“好!”這一聲好,楊小軍是伴隨著一聲歎息兒發出的。
我跟周強對視一眼,明白了,他應該是想通了,用這個仿佛先釋放了壓力,度過這段難關,等以後找到工作就好了,我們也會儘量幫他的。
從楊小軍家出來,已經深夜十一點了,本來我們已經打車回德勝門的家了,江東西也睡在薑西的懷裡了,結果,我突然接到了劉洋的電話。
“喂!江東啊,我在酒吧跟人家談事情,結果我看到你那個班長程科了,他左擁右抱,身邊整了好幾個女人喝得五迷三道的,我看著有點不太對勁啊!”
我一聽,立刻說,“在哪裡,我去找他。”
班長平時雖然應酬多,喝酒多,但他從來不亂找女人,因為他很愛她的妻子和家庭,所以,事出有異必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