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5+3=8”。
江東西,“5+3=8”.
我,“3+5=幾?”
江東西,“不知道!”
我,“……”。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有耐心,小孩子學東西就是慢的,對於他們來說,這世上的一切知識,接受起來都有最初始的艱難。
我,“8-5=3”。
江東西,“8-5=3”。
我,“那8-3=幾?”我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冷,眼神已經開始犀利。
江東西眼睛眨巴眨巴看著我,回答也開始謹慎了,她又翻了翻眼皮,看起來在努力思考。
我心想,懂得思考就是好事,這回應該能答對。
結果她想半天,回答出來的是,“不知道!”
噗!以前我都是被江東西逗笑才會噗,這次我感覺我心口內好像悶出二兩老血。
我捂著心口,呼吸有些粗喘,腦子有點空白,接下來要說什麼我都不記得了。
“老公,老公,你小心爆血管,讓我來!”
這時候,我轉頭看向朝我們走來的薑西,就仿佛看到了那個踩著七彩祥雲來解救我的大英雄,當時我心裡隻有一個念想,薑西對我……果然是真愛。
薑西來到我們的身邊,坐到江東西對麵。
江東西也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嘟著一張小臉,謹慎地看著她媽媽。
薑西對我說,你到屋裡躺一會兒吧。
“哦哦,好!”
我確實需要休息一會兒,雖然教江東西的辛苦不算什麼,但是我內心的承受能力受到了一萬點打擊啊。
這是我江東的大閨女嗎?這是我那聰明、可愛,時不時逗得大家笑得人仰馬翻的大閨女嗎?這是我那一出生就八斤九兩四的大閨女嗎?不能夠啊!為啥這麼笨啊?我小時候有這麼笨嗎?我不記得有啊,那一定是薑西小時候笨,沒錯了!怪不得她總是一臉愧疚和不自信地說,江東西也有她的基因。
我想先睡一會兒去了。
十五分鐘後,我聽到火星撞地球的聲音。
薑西大吼:“你怎麼這麼笨啊?5+3=8,你怎麼就不知道8+5也=3啊!”
江東西大吼,“我就是不知道8+5也=3”。
薑西怒吼,“死丫頭,我揍你啊,你給我記住了,5+3=8,8+5=3!”
江東西滿口不甘地語氣,“行,我記住了,5+3=8,8+5=3,哼!”
我走出來,看到的就是劍拔弩張的兩隻老虎,一隻大母老虎,一隻小母老虎,兩人都掐著腰,互相怒視著對方。
我扶了扶額,心疼薑西啊,她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動了那麼大的怒氣,結果教的還是錯的,大概真是被氣糊塗了。
我趕緊走過去摟住薑西,將她往另一個房間帶,出了房門我在薑西臉上親了一口說,“老婆,你休息吧,我已經恢複元氣了,還可以跟咱大閨女再繼續掰扯。”
薑西深深歎了口氣說,“也不知道這麼笨像誰,我沒覺得我小時候笨到這種程度啊?”
我已經看出來了老婆,閨女肯定像你,都能把8+5教成=3了,還有什麼乾不出來的,但這話我不能說。
“老婆你辛苦了,你先去休息會兒吧,一切交給我,我今天一定把十以內加減法給江東西教會了。”
“嗝!”薑西被氣得直打嗝,我給她順了順後背,而後看著薑西躺床上休息去了,看來是真累壞了,比熬一晚上夜寫稿子還累。
我轉身回到江東西的那屋,江東西低著頭,撅著嘴巴,在那“啪嗒啪嗒”掉眼淚。
我一看她那個委屈的小樣子,頓時心就軟了,“大閨女怎麼了?”
江東西淚眼汪汪地抬頭看著我說,“爸爸,我是不是太笨了?你和媽媽都不喜歡我了?嗚……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笨,嗚……”。
哎呀,從江東西那麼傷心的哭聲中,我深深地感覺到了江東西內心的苦楚,一個七歲不到的孩子,剛上學不到兩個星期,她還是一個對很多事物都懵懵懂懂的孩子,為什麼一下子就要給她這麼重的負擔。
我們沒有帶她提前學這些東西,剛開學不到兩周就要她全部接受,其實這真的是有點揠苗助長,就算那些提前學的,也是揠苗助長,以前看過一個外國專家寫的一篇文章,孩子在不同年齡段,大腦和四肢的發育程度都是不一樣的,六到七歲的孩子,她才剛剛開始接觸知識,他們應該在玩兒的海洋裡獲取知識,而不是這樣跟混凝土罐車一樣的,直接往孩子腦袋裡灌知識。
“啊……爸爸,我覺得好痛苦,我都不想活了,你給我把這個學退了吧?我隻要畫畫好,寫字好就行了……”
薑西給江東西報過畫畫和寫字的興趣班,這兩個班,江東西都學得特彆好,老師都誇她有天賦,因此她學的也特彆有興趣,這個學一上,她的自信心受到嚴重的摧殘……
我一把將江東西緊緊摟在了懷裡,剛說了一句,“東西不哭了,爸爸不逼你學了……”
“對,不逼你學了!”
突然的,薑西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她來到江東西身邊,跟我一起把江東西摟在懷裡,想要給受傷害的小東西一些安慰。
薑西溫柔地說,“媽媽剛才對你那麼凶,是媽媽不對,你能原諒媽媽嗎?”
江東西立刻淚婆娑地伸出雙手摟住了薑西的脖子說,“我能原諒媽媽,我最愛媽媽了,嗚……”。
薑西給江東西擦了擦眼淚,接著說,“剛才我想了一下,算了,我們的孩子還沒到適應這些的時候,我們應該給她一些時間,我不信我們今天不教她,三年後她還能不知道5+3=幾了?”
我立刻附和,“老婆你說得對,以後老師再打來電話,你不用理,我們的孩子以後一定不會差的,要真適應不了國內的教育,我以後努力帶她出國去。”
江東西立刻就笑了,“出國好,出國好,我幼兒園有個小朋友就出國了,她回來跟我們分享,說國外的小朋友上課都是坐在草地上的,他們從來不留作業的,她們整天就是玩兒,特彆幸福的。”
“好!”薑西紅著眼睛。
我們一家三口緊緊相擁在一起。
“也許江東西以後成績會上來的,先不用考慮出國的事,我英語不好啊!”
我當時在心裡又笑了,三長一短就選a,兩長兩短就選b這樣的英語水平,出國確實有點尷尬。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之後,班主任老師也又打來過幾次叫薑西帶江東西努力的電話,薑西都友好地敷衍過去了。
大概老師也是看出薑西的態度後,便不再給薑西打電話了,而江東西的成績雖然依然是班裡墊底的,但我們都能感覺到,她是有努力學的,所以成績也在慢慢進步。
這樣,我們已經很滿足了。
因為我們都知道,她成績差不是因為她比彆的孩子笨,隻是因為彆的孩子比她提前學了而已,這樣的彆人家的孩子,並沒有什麼值得我們羨慕的。
曾經薑西跟我聊天的時候說,“如果江東西將來能考上名牌大學,就去讀名牌大學,如果考個三流學校,就去讀三流學校,如果連美術專業也考不上,那就讓她卻學做蛋糕,藍x、新x方啊不是都可以嗎?條條大路通羅馬啊,很多蛋糕師都成為國際大師了呢,但不管她將來做什麼工作,我隻要我女兒這輩子都活得快樂。”
我說,“好!都聽你的老婆!”
江東西在一旁插了一句嘴,“我就做蛋糕師了,做蛋糕師是我的理想!”
我跟薑西臉都綠了。
2014年的某一天,我很隨意的跟薑西看了一眼她熱衷看得房產信息,猛然間,我心中如同狠狠中了一劍一般地疼,特彆懊悔一年前我像個裝x犯一樣多的那句嘴。
因為14年突然來了一陣風,我家價值四百萬的房子,變成三百萬了,而南京原本價值兩百萬的房子,變成三百萬了,原本四百萬就能買兩套的房子,如今要六百萬了,所以,這麼前後一算,我們家的直接損失就是兩百萬。
特麼的兩百萬啊,我年薪二十萬,夠我不吃不喝乾十年的,去掉吃喝用,可能要乾一輩子才能攢下兩百萬。
我當時真的想撞牆,我恨自己為啥那麼自以為是的去乾擾薑西的計劃。
我還埋怨薑西說,“你說你,平時什麼事都是你做主的,這事你為啥要問我啊?你要是不問我,我也不會吭聲,你都按你的計劃做了,我就算沒工作又能怎麼樣呢?有工作我也賺不到兩百萬啊!”
薑西,“……”。
薑西被我埋怨的一臉懵逼,我猜想她當時的內心應該是,那樣、那樣的……
我也就是仗著薑西心疼我懊悔、痛苦,她不但沒有跟我發脾氣,沒有讓我跪鍵盤,連一句埋怨我的話都沒說,還一臉無奈地說,“行吧,那以後家裡有大事,再也不跟你商量了唄!”
“好好好,你千萬彆跟我商量,你就自己做主,我完全信任你。”
跟她過了這麼多年,我深刻體會到,她的計劃都是價值黃金,我的想法都是堪比狗屎,那我為什麼還老是拿自己的狗屎卻影響她的黃金呢。
我發誓,以後這種關係到家庭財運的大事,我絕對不再參與了。
當我冷靜下來之後,我問薑西,“你怎麼都不怪我呢,因為我一句話,咱家就沒了兩百萬啊!”
薑西笑著說,“這埋怨啥啊,都是身外之物,現在咱也不缺錢花了,房子啊,錢財啊,都是錦上添花的事,有了更好,沒有也沒那麼重要,有房住、有飯吃,一家人在一起健康、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我捂著臉,有些無地自容,我在想,如果我娶的是那些看中金錢的女人,她大概會埋怨我一輩子,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讓我好過也說不定,當然,更嚴重的是,那種女人大概也不會跟我過長,早就被我蠢跑了。
沒過多久薑西又對我說,“北京的房價既然降了,那就先不賣了,再等等,我們手上暫時有三十萬元,先去南京橋北買一個便宜的吧,感覺南京的漲勢很強啊!”
我當時聽完,半天沒反應過來,啥玩意?我們啥時候有三十萬元了都?
我13年工資才漲到到手二十萬的,此前都是一年到手十萬出頭。
這五年吃喝拉沙加上孩子各種興趣班沒少花錢;每年薑西還叮囑我給我媽五千塊錢,以儘孝道;我欠大姐和二姐的學費錢也都還上了,我們還借給我堂弟了五萬塊錢,然後……
為什麼她還能攢出三十萬元?
我真的是服了她了?我們一家三口是喝風活下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