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神的命令在狗狗的一個跟頭之後變成了:狗吃屎,人吃飯,狗吃屎,人吃飯……”
我感覺,我就跟那個狗狗是一樣的,我簡直無地自容,我給自己在心裡默默起了個外號:史上第一坑妻老公!
“咳!”薑西的樣子,看起來也是氣憤又無奈的,她看我的眼神,絕對是想抽我的,但她似乎看到我一臉愧疚的鼓著包子臉的樣子,又心軟了,歎了三口氣之後說,“算了,你也彆愧疚了,還有補救的方法。”
我一聽,眼睛立刻放光,馬上跑到薑西麵前,蹲在她的身前,抓著她的手說,“老婆你說,有什麼補救的方法?合同可以改?或者重新簽嗎?”
薑西搖了搖頭,“那應該都不可以了,但是,我們可以攢錢提前還款,提前還了,多出來的那大概有六萬多的利息,就不存在了。”
“哦!”這個方法聽起來挺好,可是六十萬,想提前還,也沒那麼容易,但是既然薑西都這樣說了,我總不能再打擊她,便隻能說,“老婆,我一定努力賺錢,提前還款,但是……即便不能提前還款,你也彆著急,六萬塊錢均勻到三十年裡,一年也就多花兩千,對我們來說,壓力也不算太大。”
“嗯!”薑西笑了笑,“老公你說得對,但是,下次做事一定要長記性,不要再犯這種忘性大的錯誤了。”
我猜想她心裡是想說,下次不要再犯這種白癡的錯誤了,但她還是給我留了麵子。
我內心裡又愧疚,又溫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手背,聲音低沉地說,“老婆,要不是當初你收了我,我真不敢想象,像我這種男人,如果娶了彆的女人,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說不定會被彆的女人綁起來吊著打。”
“嗬嗬嗬嗬!”薑西被我逗笑了,“不會的,你身上有很多珍貴的優點,也是彆的男人沒有的,而跟你性格一樣的女人,基本上不會看上你這樣的男人,人啊,很是奇妙,生命中缺什麼樣的性格,選伴侶時,就想要什麼樣的人,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缺少,你的陪伴,彌補了我整個人生的缺憾。”
瞧瞧,我老婆的幾句話,就讓我暖到心窩子裡了,其實有時候我就在想,表麵上看,我是個馬屁精,這些年一直是我拍老婆的馬屁,但實際上呢,她的每一次鼓勵和寬容,對我來說,又有哪一次不是被捧在手心裡的那種被寵愛的感覺呢?
真的很幸福,很舒適,很溫暖,內心裡被這些情緒填滿,滿足得覺得哪怕就是每天吃糠咽菜,人生也沒有一絲遺憾。
這件事就這樣了,改變不了了,隻是激發了我更加努力工作,希望能有機會再漲工資。
2013年的9月份,班長程科刑滿出獄了。
程科沒有通知家人來接他,一方麵平時家人也來看他了,都挺放心的,另一方麵,家人跑來北京一趟也挺麻煩的,他決定出獄後自己回家去與家人團聚,便隻通知了我去接他。
為了讓氣氛不那麼冷清,我和薑西帶著江東西打算一起去接他。
趕巧的是,金丹從溫州來北京談生意,抽空跟薑西聯係了。
“老薑啊,我又想你了,最近內心又有點煩躁,缺少力量了,你能不能跟我吃頓飯,再給我打點雞血,如果你要陪家人,就帶上你老公和孩子,我請你們到五星飯店去吃喝玩樂,能打保齡球、遊泳、蒸桑拿,還可以按摩,行不?我就是想見見你,沾點你身上的榮光。”
“噗!”薑西笑著說,“老金啊,不是我願意給你打雞血,我今天有點事,我老公的一個好兄弟今天出獄,我們一家三口要去接他,這個推不了的。”
金丹愣了一下,“坐牢的啊?什麼人啊?你們怎麼還會有這種朋友啊?”
薑西一臉無奈,“彆想太多,是個很好的人,但是年輕時為了讓自己的老婆過得更幸福,一失足成了千古恨,給人做假賬斂了不少財,結果老婆也跑了,他也進去了。”
“哈哈哈哈!”金丹笑得不行,這人可真夠傻的,“不過,他做賬很厲害嗎?”
金丹看似隨意地問。
薑西說,“那肯定是很厲害的,曾經是上市國際大公司的財務總監,但是,這次出獄後,我估計他不會再去乾做假賬的事了。”
“哦!”金丹沒再說什麼,卻突然說,“對了,監獄離市裡很遠啊,你們去也不方便,這樣吧,反正我今天沒什麼事,我又特彆想見你,我開我的路虎送你們去,今天我一路作陪給你們當司機,正好秀一下我的新車。”
薑西倒是沒客氣,“那太好了啊!我們正愁打車費那麼貴呢”。
於是,金丹開著她嶄新的路虎來接我們了,我們一家三口上了她的車。
這幾年金丹時不時就會來找薑西一次,所以我們坐她的車也不會覺得臉皮厚了。
江東西每坐一次金丹的車都會開心地在座位上顛一顛。
記得她三歲左右的時候,坐在金丹的車問,“丹丹姨,你的大汽車可真好呀,你這是多少錢買的啊?”
金丹說,“我的汽車兩塊錢一輛呢!”
江東西立刻瞪著大眼睛對她媽媽說,“媽媽,媽媽,兩塊錢挺便宜的哈,咱也買一輛吧!”
逗得整個車裡的人都哈哈大笑。
等江東西大一點了,六七歲的時候,她每次見到金丹都說,“丹丹姨,你又換坐騎了啊,這輛大汽車又是多少錢啊?”
金丹總是笑著說,“這輛三塊錢啊!”
江東西撇撇嘴,“丹丹姨淨騙小孩兒。”
不過她轉頭又對薑西說,“媽媽我們也買一輛汽車吧,有汽車坐多好啊。”
每當這個時候,薑西總是笑著說,“開車的都是司機,坐車的才是老板,買車乾什麼,需要時,打車多方便,馬上有人為你服務。”
江東西眨了眨眼睛,隨之會點頭、拍手,“媽媽說得好有道理哦!還是媽媽聰明!”
我,“……”明明就是舍不得錢買車,硬是能被薑西說得這麼牛叉哄哄的。
大概是藝高人膽大,金丹開車飛一樣的,一般的出租車需要一個小時到達監獄門口,她開車四十分鐘就到了。
再一次感受“哐啷啷”大鐵門的聲音,我的內心更加有種深刻的感悟,人生真的不能錯一步,如果錯一大步,人生將被毀滅,即便是錯一小步,也要用多年的自由來贖罪,真的不值得我們犯險。
程科老了很多,我看到他鬢角都有白發了,但因為他很清瘦,五官又比較端正、好看,所以,整個人看起來,還是一個斯文又帥氣的中年大叔。
他的性格還是那麼開朗、愛逗,看見我的第一眼就說,“江東啊,你這怎麼成土肥圓了?薑西以前是開養豬場的吧?把好好的一個帥小夥都硬生生給養成豬了啊!哈哈哈!”
“哈哈哈!”我也笑了,明明班長的話語中似乎沒有什麼酸氣,可我聽著內心就是有些發酸,如果他沒有坐牢,可能也會跟我一樣變成土肥圓,不對,他個子高,應該會成為大壯牛。
他接著就說,“哎呀,今天你們一定要請我吃肉,這些年啊,我就饞肉,那裡麵很少有肉菜,有點肉渣子不夠大家搶的,青菜也巨難吃,都是水煮的,油都少的可憐……”。
薑西嗬嗬咧咧打斷他的話,“行啦,你彆叫屈了,趕緊走,坐車去城裡請你吃全肉大餐。”
“好好好,還是弟妹善解人意啊,哎呀,小東西都這麼大了?上學了吧?”
程科伸手想要捏了一下江東西的臉蛋兒,江東西動作迅速地躲開了,並且用著防備地眼神看著程科。
程科脖子一梗,對著小東西說,“呀,還不讓碰?你不覺得叔叔我很帥嗎?”
江東西撇撇嘴說,“孩子都會覺得自己的爸爸、媽媽最帥,最漂亮,傻子才會覺得彆人的爸爸、媽媽帥和漂亮。”
我們一邊朝馬路邊上金丹車子的方向走,程科一邊不甘地說,“那是你小孩子的錯覺,並不客觀!”
江東西馬上不服地說,“我媽媽也說我爸爸是最帥的男人啊?我媽媽又不是小孩子。”
班長一愣,隨即,“哈哈哈哈!我竟然無言以對,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夫妻還是那麼幸福,真是令人羨慕、嫉妒、恨啊,並且處處體現著的秀兒,都從孩子的思想上彰顯出來了。”
我笑而不語,此時無聲勝有聲也是一種秀兒的表現。
隻是程科的這話突然讓我想到,就像彆人說得,一個家庭幸不幸福,從孩子的性格上就能看得出來。
陽光、幸福的家庭,孩子也更容易成長的自信、快樂,反之,不幸福的家庭容易滋生出暴力的孩子或者自卑的孩子兩個極端。
薑西請程科上金丹的車,開始程科一愣,隨即說,“用這麼好的車接我啊?”
薑西微笑得一本正經地說,“為了給你接風洗塵,專門雇了一輛路虎,記得你以前也是很喜歡開路虎的。”
程科似乎沒有多想,我們一家三口坐後座,程科上了副駕駛,我看到他朝著金丹掃了一眼,眼神中有詫異,但沒多說什麼。
金丹也一副負責任司機的樣子,什麼都沒說,開始啟動汽車。
汽車開了一小會兒,程科就笑著說,“這裡去市裡路不近,打車費要花不少,讓你們破費了啊!”
他其實就想調節氣氛,客氣一下,他本身是個健談的人,隻是沒想到,薑西笑嗬嗬地回懟他說,“今天花的一切開銷,不管是車費還是待會吃肉的錢,都得是你出。”
程科愣了一下,隨即她覺得薑西在跟他開玩笑,馬上說,“好好好,等我找到工作,有了工資,就把錢還給你們,今天的花銷,你們先給我墊上。”
我微笑著不吭聲,靜靜看著薑西裝老大。
薑西笑著說,“雖然你現在沒工作,但你依然不是窮人,忘了你在我們這裡還有二十八萬了?”
程科又一愣,“有二十八萬那麼多嗎?”
看來他當時酒吧撒錢撒得糊裡糊塗,自己剩下多少錢都不知道了。
他又想了想說,“我記得是不是後來江東到監獄看我的時候,還跟我說,你們想拿我的錢買房子來著,當時那個錢啊,我就沒想拿回家,因為我知道,拿回家可能很快就會沒了,想著放你們這,如果你們有需要了,給你們用不是也很好嘛,對不對?那後來房子買了嗎?”
我跟薑西下意識就對視了一眼,薑西眼圈一下就紅了,我想她跟我的想法是一樣的,真沒想到班長內心裡還懷著這樣一份暖人的心思。
薑西逗他,我都不忍心逗這麼好的哥們兒了,馬上說,“你的錢,我們一分都不會動,我們現在也是有錢人了,我們自己也有兩套房子了,你的那二十八萬,五年前薑西給你在燕郊買了一套七十平的房子,現在房價也已經漲到八十萬元了,你是住還是賣,都賺翻了,另外,房子是三年前拿到的新房,這三年每年大概有一萬五千元的房租,加在一起一共也有接近五萬元了,你可以先花這五萬元。”
我一邊說的時候,程科的眼淚就要流了下來。
隻是他還一臉不敢相信,“江東你說得這些都是真的嗎?你不會是編故事來感動我的吧?”
我笑著說,“編的故事有什麼意思?真實的故事才值得紀念和感動!”
他依然一臉怔忡,“就燕郊那個破地方,一平米都長一萬多了?”
“是呀!”我說。
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想問,真沒想到那個屬於河北地段的燕郊也漲那麼多了,這就讓我想到當初薑西為什麼選擇買這裡房子的理由,竟然每一條都按照薑西的預估實現了。
“那我國貿的那幾套房子得漲成什麼樣啊?”
程科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有些迷離,那是他曾經的輝煌,隻可惜,他的輝煌隱藏了陰暗角落,所以,他的那些財產全都被沒收了。
我想這個時候程科心裡一定很難過,而我又覺得說什麼安慰他的話都很蒼白,他國貿的那種房子已經漲到六、七萬一平了,他有三、四套兩百多平的,隻可惜都是鏡花水月。
就在氣氛比較沉悶的時候,薑西突然特彆心直口快地說,“你買那些房子的錢都不是正道來的,那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是真正屬於你的,隻是從你手上路過一下而已,彆太認真,做人眼睛不要去盯著不屬於自己的人和事,否則結局注定是徒勞的,還不如把精力盯在屬於自己的東西上,踏踏實實過好這一生。”
彆說班長,就連我聽了薑西這番話,都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說得真有道理。
“行了行了,我這才剛出獄呢,就給我上政治、教育課了,我都用了失去五年自由的時間來贖罪了,哪還會再走從前的老路,放心好啦,我也就說說而已,並沒有過多留戀,更何況,那些年,我窮得就剩錢了。”
他這話一出,金丹握著方向的手抖了一下,汽車稍微拐了一下彎,害得江東西跟薑西腦袋互相碰了一下。
“啊!丹丹姨你怎麼回事?害我撞到腦瓜殼兒了。”
“哎呦呦,對不起,對不起哦小東西,丹丹姨會注意的。”
金丹更加認真地開起車來。
薑西笑著說,“我知道金丹為什麼會手抖,因為金丹現在的苦惱跟曾經的班長一樣,都說自己窮得就剩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