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西所謂的方法,就是……她要把自己假扮成王大勝他愛人忠實的“腦殘粉”,然後去見她,找她“相聊甚歡”去。
我心想,她還沒跟人聊就自我“相聊甚歡”了,到了那,人家會理她嗎?
周末,我陪著薑西一起去了王大勝的家裡,站在一排看起來也不是很壯觀的小高層底下,我給王大勝發了個信息:我們到樓下了。
王大勝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單元門口,這一次見麵他穿得隨意了許多,比之前在飯局上看起來順眼多了。
隻是他臉上依然帶著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傲慢,迎上來第一句話並不是問好,卻是語氣略有慌張的叮囑:“一會兒見了我老婆彆提改編劇本的事情,就說你是她的老粉絲了,一直很喜歡她的文,也很惋惜她沒有繼續寫下去,而你這次來,是想要和她商量商量,幫她續文的。”
我偷眼看薑西的時候,她已經點頭答應了,但一等到王大勝轉過身,她立即對我撇著嘴巴做了個鬼臉。
我撓撓頭,感覺一次性讓薑西說那麼多違心的話,對她那耿直的性子還真是一種挑戰啊,但願她待會兒彆三言兩句就“原形畢露”了才好。
王大勝家住在八樓,門鎖是指紋的,不知道是心中忐忑還是感應鎖不大靈敏,他試了好幾次才打開了門。
這個小區我原先也來看過房子,印象中並沒有什麼特彆豪華的大戶型,果然走進去之後看到的是有點親切的三居室,客廳還算寬敞,我們很自然地被邀請坐到了沙發上。
沒有第一時間見到王大勝的老婆,薑西還是比較意外的,她看到客廳左右兩邊的房門有的關著,有的虛掩著,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老婆……她人呢?”
王大勝用眼神給我們指了方向,我和薑西同時看向了沙發斜對麵虛掩著的房門,似乎能聽到裡麵傳出來斷斷續續的一陣陣嘈雜。
我側耳聽了幾秒鐘,感覺不像是電視劇裡的對話或是背景音樂,隱約還有刀劍“叮叮咣咣”的交錯聲。
這是在看武俠片?
王大勝過去輕輕敲了兩下門,“薑老師和他愛人到了,你……你那個結束了沒?”
“沒呢。”
“你那個能暫停一會麼?”王大勝側身站在門邊,努力地想從門縫中看清裡頭的情形。
“不能。”
這下我和薑西都有點麵麵相覷,姑且不算我倆是客人,最起碼我們來之前王大勝應該有給他老婆說過我們的來意,結果這剛一進門就遭到如此冷遇又是怎麼個待客之道?
可我看薑西還是一臉很耐心的樣子,我也將呼之欲出的那點不快又揣了回去。
這時,王大勝收回了手,轉頭對我倆點了點頭,歎道:“麻煩多等一會兒,那個,喝點什麼?”
“不用不用。”薑西拍了拍背包,“我們自己帶了。”
“好。”王大勝似乎是有心事,獨自坐到了一旁的單組沙發上。
我下意識地往那個虛掩的門縫又看了兩眼,突然用手肘頂了一下薑西,隨後掏出手機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我記得王大勝的老婆疑似抑鬱症是不是?”
薑西回信息:“嗯,我還特意查了相關資料,有備無患嘛。”
我剛想問薑西都查了些什麼資料,誰知那間屋裡突然傳出一聲大喊,緊接著一個不知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向了房門,“砰”地又掉到了地上。
王大勝急急忙忙地上前推開了門,我聽到他的聲音很輕,好像說的是一句安慰的話。
“我今天不想說話!你出去!”
一句安慰得到了這樣的回應,王大勝卻沒有露出半點煩躁,從地上撿起了剛才他老婆扔向房門的東西,又遞還了回去,“是你的粉絲,真的,人家專程找來,想幫你續寫那篇。
“哪兒來的?哪兒來的粉絲?王大勝,你以為我真傻,你以為我還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彆逗了,我不配,你讓人家回去吧,省得在這兒給人家看笑話了。”
他老婆的話聽起來確實喪氣,可任誰都能聽出她話中並非是自暴自棄,反而異常地咄咄逼人。
“是真的粉絲,也是真的想把你的文寫完,你自己不是也說過……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不管寫得怎樣,總還是能收獲一兩個真愛粉絲的嗎?”
說到這裡,薑西把背包塞到了我手裡,站起身走到了門邊,語氣輕柔地開口道:“是萌楠大大嗎?”
她這話一出,我頓覺整個屋子裡都彌漫起一股詭異的安靜,王大勝機械般地轉過身,朝站在房門口的薑西拉扯了一個機械般的微笑。
“你好,你是萌南大大嗎?”薑西又重複了一遍那句禮貌到極致的開場白。
“小草明南”,這是王大勝他老婆的筆名。
而薑西脫口而出的“萌南大大”,是她的書評區裡從來沒出現過的稱呼,那幾天我和薑西圍爐夜話的時候,把她的書評區整個來回翻了好幾遍,收獲了不少快樂。
她的那句話也不無道理,一篇文隻要好好寫,態度端正,即便有幾個毒點,好像也能吸引一部分讀者,人各有愛嘛,說不準有的讀者正喜歡這種“返璞歸真”的感覺呢?甚至薑西老師都鄭重地給她這本書打了五分,說:至少放在十年前,還算得上是一本及格的總裁文。
“這是薑西,她真的是你忠實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