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市盛華重點高中。
淩晨五點半。
季悠猛地從夢中驚醒。
眨眨眼睛,似乎那抹刺眼的紅色就在麵前。
自那次意外之後,噩夢已經做過無數次了,可每次還是會被嚇出一身冷汗。
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那個至始至終保護著她的男孩。
她不由自主的將手伸到枕頭下,摸了摸那隻已經停掉多年的斷表。
然後縮回手,將枕頭拍平。
可惜她始終不知道男孩是誰,叫什麼名字。
爸爸曾經找過,但是毫無音訊。
她那時太小了。
這麼多年過去,甚至連長相都記不太清,隻在夢裡有個模糊的影子,穿著雪白雪白的羽絨服,緊緊攥著她的手。
季悠揉了揉蓬鬆的長發,捏起枕邊的頭繩,隨意的綁了綁,便從床上蹭了下去。
剛剛結束高一的軍訓,學習任務還沒有那麼繁重,一整個班級隻有她一個人選擇住校。
宿舍是新裝修的,換了嶄新的鐵床和衣櫃,甚至還給通了熱水,除了有點淡淡的味道,彆的都很好。
季悠將手機音量調大,開了公放,反複播放最近學過的英語單詞。
她拿著洗麵奶去了衛生間,刷好了牙洗好了臉,擠了一點麵乳在臉上。
並不是什麼出名的牌子,和班裡已經用上高檔麵膜和水乳套裝的同學沒法比。
但好在她皮膚底子好,哪怕不怎麼嗬護,依舊軟軟嫩嫩,連一絲毛孔都看不見。
六點。
天已經徹底亮了,晨光帶著股清涼的潮意。
季悠將窗戶拉開一條縫,讓風透進來,輕輕嗅了一口。
然後把手機停掉,收拾好書包,去食堂吃早餐。
她吃東西很慢,坐的直直的,端著碗,抿著唇慢條斯理的吃。
特斯文的,像一條安靜流淌的河。
吃完了早餐,把托盤送回回收處,季悠走去了教室。
六點半的教室還沒有幾個人,哪怕是被父母塞過來了,也都哈氣連天的趴在桌子上補覺。
季悠翻開英語書準備溫習一遍課文,昨天老師說上課要考的。
身後胖乎乎的裴南拍了拍她的肩膀。
季悠舉著書側了下頭,疑惑道:“怎麼了?”
裴南神秘兮兮道:“你知道袁秋妹轉學的事吧?”
季悠一怔。
袁秋妹是她的同桌,一個悶悶的不愛說話的女生,聽說是因為長跑特招來的。
盛華是闌市重點高中裡比較特殊的存在。
因為超高的留學和保送率,使得學校中考分數線奇高,有能力的家長們絞儘腦汁把孩子送到盛華來培養,所以盛華的學苗和班級構成也格外的複雜。
袁秋妹是闌市郊區普通初中的學生,因為三千米比賽在市裡拿了一等獎,才破格被錄取到盛華。
季悠隻記得她有一對甜甜的酒窩和異常樸實的微笑。
隻是剛開學不久,她們還都來不及了解彼此。
再一看,果然袁秋妹的書桌已經空了。
桌麵擦得十分整潔,藍色的桌布疊好放在了桌角,好似從來沒有人逗留過。
季悠輕輕的垂了垂眸,心裡有些遺憾。
她還買好了一對兒貓咪橡皮,準備送給袁秋妹一隻。
裴南推了推眼鏡,神神秘秘道:“聽說軍訓的時候袁秋妹跟中考第一的顧湯驊上床,顧湯驊他媽去校長辦公室鬨了。”
季悠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咬著唇不知所措。
上床這種事在她看來太遙遠了,他們明明還小呢。
裴南嘖嘖兩聲,歎息道:“跟誰搞上不好,非跟顧湯驊,他媽可是咱年級主任,校長能怎麼辦,肯定把沒背景的袁秋妹趕走啊。”
季悠一皺眉,輕聲道:“還沒譜的事就彆亂說了,或許今天她還來呢。”
裴南見季悠不信,氣急道:“誰說沒譜了,你知道我這消息哪兒傳來的嗎!”
季悠搖了搖頭,篤定道:“或許她還來呢。”
她希望裴南說的都是假的,上課之前,袁秋妹還能背著書包進來。
說罷,她便轉回了頭,默默的拿起英語書,在嘴裡輕輕叨念課文的段落。
裴南不滿的“切”了一聲,叨咕一句:“書呆子。”
季悠聽到了,卻也沒反駁什麼,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上。
進教室的學生陸陸續續的多了,周遭的環境也不斷的嘈雜起來。
裴南立刻又逮住個同學,神神秘秘道:“你聽說了沒......”
片刻後,季悠便聽見那同學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她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不被影響,目光越過英語書,落在文具盒邊那個漂亮可愛的小貓橡皮上。
軍訓的時候聽袁秋妹說,家裡養了小貓,所以特彆喜歡貓。
軍訓結束後,她特意去了文具店,買了一對橡皮。
季悠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橡皮的邊緣,涼涼的,帶著淡淡的香氣。
要是早一天,說不定就來得及送出去了。
裴南精力充肺的見人就說,很快,周圍一小圈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大家湊在一起聊的熱火朝天。
“你說袁秋妹會不會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