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香嘴甜,尤為地會哄人,明裳耐不住她把自己誇得天生有地上無,彎了彎唇角,指腹點她眉心,“行了,知道的是知道你在說我,不知道的,還是為是仙女呢!”
“主子可不就是仙女?仙女都不及主子一半的好看!”
主仆二人在裡麵說話,杜姑姑捧著禦膳房的午膳進來,看見明裳濕了的裙裾,立即正起了臉,一板一眼道:“主子如此作態,實在失了祖上的規矩……”
杜姑姑本性雖好,卻是過於刻板守舊,明裳不覺這位杜姑姑是來教她插花的,倒像極了入宮前的教養嬤嬤。她小臉一瞬垮下來,眸子微微一轉,親自接過了杜姑姑手中的食盒,“皇上政務繁忙,早朝到現在大抵還未用過午膳,我去一趟禦前,勸勸皇上注意身子,切莫過多勞累。”
說罷,倒也不等杜姑姑開口,給月香使了個眼色,施施然出了內殿。
殿裡,杜姑姑瞧著那位主子花蝴蝶般提著裙擺翩然而出,擰了擰眉梢,旁人未見地搖頭歎息了一聲。她曾侍候先太妃左右,對這宮中人心略識一二,這位主子性子如此跳脫無術,看似與後宮彆的主子娘娘們與眾不同,能入聖眼,她卻不以為然,宓常在終究是年紀輕,少了些定性,日後怕是少不得吃些苦頭。
……
日頭升到正中,全福海拿著帕子擦了把頸後曬出的熱汗,天兒熱得厲害,他不過站了一會兒,脊背就濕了一片。
再過一月秋闈,皇上正與禮部商議個中細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該是用午膳了,皇上早膳就沒吃幾口,再耽擱午膳傷了身子可怎麼好。
全福海操碎了心,巴巴盼著殿門趕緊打開,好讓禦膳房把午膳送進去。
正想著,遠遠地九級漢白玉台階下,翩翩上來一道清麗的人影,旁邊伺候的小宮女撐了一柄素白緞麵的油紙傘,傘麵徐徐掀起,露出女子嬌媚的麵容。主仆二人上
了台階,全福海瞪大了眼看清,來人竟是宓常在。
非他驚訝,宓常在尚未侍寢時,就不曾到了禦前,承了恩寵,也隻叫宮人送過一回荔枝。這還是頭一回,親自來了這乾坤宮。
宓常在確實與眾不同,不論是性情還是容貌,在這後宮裡頭都是拔尖兒。至少全福海伺候皇上這麼久,從未見過皇上待身邊哪個女人如此特殊過。
他賠上笑臉,親自過去迎人,“奴才請宓主子安。”
沒有十分的眼色,可坐不到禦前大公公的位置。
明裳彎了彎唇,“今兒熱得緊,禦膳房做了石斛麥冬湯,給皇上解暑氣正好。”
話音剛落,殿內的門打開,大熱的天兒,六部幾個官員擦著一頭冷汗邁過門檻,全福海顯然習以為常,樂嗬嗬地恭送幾位大人,明裳退到外側避開,待人都走了,全福海進殿通稟,不一會兒出來臉上笑意更加真切,“宓主子來得巧了,皇上還未用午膳。”
殿內前後槅窗半開,通著清涼的風,明裳踏進內殿,屈膝福身時,一眼先看見了金磚麵兒上淩亂散著的黃娟十二開折子。不待男人讓她起身,明裳彎下腰肢,將折子拾起,纖細的手指輕輕撫平雲龍紋娟麵的褶皺,捧到懷中,提起裙裾走上台階,到禦案前將折子擺到一側,未多問一句,接著放下手中食盒,盛出兩勺羹湯,動作行雲流水。
女子紅著容色,嬌聲軟語,“晌午了,嬪妾得知皇上還未用膳,吩咐禦膳房做了些解暑的湯水,皇上用些吧。”
李懷修靠著鑾座,撚了撚拇指的扳指,凝著女子的粉麵,黑眸微眯,“你今日這規矩確有些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