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嘯的狂風中,遙遙可見的燈籠火把,襯出了孤零零矗於四麵曠野之中的行宮。
擎著火把的禦林軍將士三步一個,挺立在行宮四周,形成了一道遮風的人牆。
殿內,一片沉寂,空氣都好像凝固了,唯有一排燭火在歡快的跳動著。
朱慈烺躺在軟塌上,以決臨大事的常態,微微閉著眼睛。
站在一旁侍駕的漢王朱和墿按捺不住了,輕鬆道:“父皇,高嶽的叛軍……”
朱慈烺仍閉著眼,從嘴裡蹦出了一句話:“閉嘴!他們不一定是叛軍。”
高嶽是高邦之子,妥妥的勳二代,而高邦自勇衛營起,就跟著朱慈烺打天下,如今位列侯爵,退休在家。
按道理,作為天武軍的軍二代,高嶽是不會造反的!
但眼下情況不明,誰都不知道周圍是否還有軍隊調動,身為皇帝,朱慈烺要準備足夠的實力來掌控局麵。
被嗬斥後,朱和墿隻得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殿內又是一片沉寂。
他望著莫測高深的父皇,內心雖急,卻隻得熬挨。
閉目眼神的朱慈烺,仿佛在凝神細聽,突然,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漸漸地,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朱和墿緊張了起來,站在殿前伸頭眺望。
朱慈烺將龍虎將軍曹明皓喊進來,向他使了個眼色,曹明皓會意,急忙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馬蹄聲漸近漸響,又突然停了。
殿外,傳來曹明皓的聲音:“聖上口諭,著鎮南侯虎大威,率部包圍高嶽的軍隊,讓他們繳械投降,等候處置!”
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臣虎大威領旨!”
沉寂了片刻後的馬蹄聲再度響起,漸漸駛變小
軍機大臣曹變蛟臉色平靜的走了進來,並未說話,隻是向朱慈烺投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又默默地走到朱慈烺身邊站定。
朱慈烺微微地點了點頭,接著把目光投向朱和墿,這才說話:“墿兒,等會你去把高嶽提來。”
“兒臣領旨!”
朱和墿心中一鬆,暗道老一輩做起事來真的滴水不漏啊,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給按住了。
過了一陣子,朱和墿帶著被五花大綁的錦州總兵高嶽進入行宮。
一見麵,
朱慈烺就沉著臉,厲聲問道:“高嶽,是誰讓你帶兵到這裡來的?”
高嶽三十出頭,人高馬大的,見皇帝問話,也不管自己身上被捆了幾道繩子,立時從容答道:“回稟陛下,臣奉太子令旨,帶來前來護駕!”
“護駕?朕有禦林軍,需要你來護駕?”朱慈烺喝道。
高嶽心中驚愕,他看起來像個鐵憨憨,但人卻不傻,一看這陣仗,立馬意識到了什麼。
“陛下,臣是突然得到太子殿下的令旨,說是天子遇刺,讓臣火速趕來護駕”
“太子是怎麼給你下令的?”
朱慈烺這麼一問,讓高嶽心臟突突直跳,暗道這回完犢子了,皇帝居然事先不知道此事?這不是坑我嗎?
他趕忙回道:“回稟陛下,三日前,臣在錦州城駐防,有個京師來的上差,說是奉太子殿下令旨,讓臣北上護駕,還給了臣這道令旨,還讓臣有多少兵就帶多少兵”
朱慈烺沉著臉問:“嗯,你帶了多少人馬?”
“回陛下,臣的中軍精騎兩千,全都帶來了,還有三千步卒仍在路上跑著,估摸著還有兩天能到。”高嶽回道。
聞言,朱慈烺忽然笑了:“三天時間不到,你的騎兵行軍四百餘裡,可是創下了世界行軍史記錄啊!”
高嶽晃了晃腦袋道:“臣擔憂陛下安危,不敢怠慢,方才下死命急行軍,陛下,臣這樣是不是錯了?”
朱慈烺擺了擺手道:“好了,朕沒事了,你留下侍駕,讓你的人馬原路返回吧。”
“臣領旨!”
高嶽走後,朱慈烺臉色越發不善,他盯著燭火看了片刻,指著殿外道:“明日一早,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