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為毓秀泡上一壺新茶,陶菁將點心端來,鹹甜各四碟,送到毓秀麵前的就隻有兩樣。
毓秀聞到點心的香味,竟真的生出想吃的念頭,先拿了一塊軟的放在嘴裡,糕餅入口甜軟,除去麵香糖香,更有一股桃花的清香。
毓秀吃的順心,就多嘴問了一句,“這桃花糕中真的放了桃花嗎?”
陶菁笑著點點頭,又將桃花酥送到她麵前,“這兩樣點心都摻了一點花汁。”
毓秀吃了桃花糕,又吃了桃花酥,心裡生出想去賞花的念頭;等她喝過康寧奉的茶,竟覺得病去如抽絲,渾身舒爽。
薑鬱見毓秀想下床,忙起身扶她,陶菁也俯下身子為她穿鞋。
毓秀故作無狀地任陶菁幫她打理,心裡卻有點彆扭。
陶菁一早就感知毓秀的難堪,卻更生出戲弄她的心思,一邊偷笑,一邊握著她的腳捏了好幾下。
毓秀氣的想一腳將陶菁踹出金麟殿,她麵上雖不動聲色,內裡已七竅生煙。
七竅生煙的何止毓秀一個,薑鬱盯著陶菁的背影,目光裡的殺氣一閃而過。
毓秀穿好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陶菁說了句,“我和皇後有話要說,你們出去。”
康寧無辜被算進了“你們”,也對著陶菁滿眼冒火。
等人都退走了,毓秀才踱步到桌前,在薑鬱對手坐了。
兩人一時沉默,薑鬱隻好隨便找了個話題,向毓秀問起禮部尚書上的折子。
毓秀有點吃驚,“伯良看過了?”
“看過了。”
“以為如何?”
“迎賓禮事無巨細,虧得崔尚書想得周全,隻是……皇上真要應他所請,請歐陽蘇進宮來住?”
這算是避重就輕,故意不談靈犀?毓秀心裡有點失望,“白鴻是我堂兄,他從前來西琳時也一直住在皇宮。”
其實何止住在皇宮,歐陽蘇每次來西琳都與毓秀同住東宮。
五年前的歐陽蘇還未成年,毓秀也不過十二歲。
一雙稚子,情誼真摯,分彆時還依依不舍,雙雙哭了鼻子。
薑鬱見毓秀心不在焉,就伸手去拉她的手,“同是國賓,皇上請太子蘇入住宮中,卻讓三皇子下榻館驛,北瓊會不會責怪西琳厚此薄彼?”
他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實則藏著一點私心;毓秀就事論事,搖頭笑道,“就是要讓聞人離知道親疏有彆的道理,要是能借此讓二人心生嫌隙,那是再好不過。”
薑鬱不置可否,“皇上預備讓太子蘇入住哪一宮?”
毓秀笑道,“永壽宮與永樂宮都不成,那就在永喜宮,永福宮和永祿宮裡選一個。”
薑鬱一皺眉頭,“公主已搬離儲秀宮了,不如請太子蘇入住儲秀宮。”
毓秀搖頭笑道,“儲秀宮曾是靈犀寢宮,若白鴻此一來果真是為了聯姻,將人安排到儲秀宮就不太妥當了。從前歐陽蘇來南瑜時都住在東宮,這回也讓他入住東宮吧。”
話說完,她也不等薑鬱接話,就將康寧叫進來吩咐,“叫人將東宮預備一下,等國賓入住。”
陶菁跟在康寧後麵進門,聽到這一句,不自覺就抬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薑鬱,等薑鬱看向他時,他卻已經低下頭了。
康寧領命而去,毓秀轉向陶菁說了句,“預備棋盤棋子,朕要同皇後對弈。”
薑鬱之前沒想到毓秀要同他下棋玩樂,從前在南書房學棋時,二人也從不曾對弈,眼下毓秀提議,他竟有些期待。
陶菁擺了棋盤棋子,退到毓秀身後觀戰。
棋到中盤,薑鬱與毓秀還分不出高低,兩人都不知對方深淺,從開局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互相試探。
中間陶菁為毓秀添過兩次茶,她一抬頭就看得見他眼含笑意地望著她。
薑鬱也注意到陶菁看毓秀的眼神,他漸漸就沒了下棋的心情,後程落子落的稀裡糊塗,一盤棋輸的不明不白。
毓秀笑道,“怎麼下到後麵,伯良就兵敗如山倒?”
薑鬱搖頭苦笑,默默陪毓秀用了晚膳,再親自服侍她用藥。
喝了茶,兩人又打起精神下了一盤,這回輪到毓秀心不在焉,敗的不清不楚。
天色漸晚,薑鬱不好再留,就囑咐毓秀早些就寢,他擺駕回永樂宮。
薑鬱走後,毓秀預備梳洗,漱口水送到嘴邊,卻想起白日裡的桃花糕,嘴一饞就向康寧笑道,“下午送來的桃花糕還有嗎?”
康寧的一個“有”字還沒說出口,陶菁就搶先說了句,“下午吃點心時,皇上想去東宮看桃花了吧?不如我們把點心擺在桃花樹下,皇上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