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年,紀家軍的名號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毓秀在紀辭風光無上的時候把他調離邊關,調任的理由卻差強人意,眾人都揣測她是怕紀辭手握重兵,功高震主。
當然也有許多人斷定毓秀的上書是明哲弦的屬意。
本是前途無量的西林第一猛將,卻被迫急流勇退,徒留虛名,紀辭回京之後就秘密拜在右相門下,隻待時機重返邊關。
如今天賜良機,右相自然借力打力,牢牢把握,一早就同紀辭商議要他接管禁軍。
前兩次紀辭都找借口推脫了,右相明知他對京城領兵的框條戒律敬謝不敏,卻屢屢利誘,又找了幾位尚書輪番勸說。
紀辭與兵部尚書南宮秋自幼就是好友,兩家本還訂了娃娃親,後因紀家家道中落,紀辭不肯放棄仕途,這才斷了姻緣。
紀辭之所以棄文從武,到邊關從頭開始,也少不了南宮秋的全力相助。所以當南宮秋力勸紀辭接下禁軍統領的職位時,他就隻能應承下來。
萬事俱備,隻差毓秀點頭。
南宮秋在朝上力薦之後,其他幾位尚書也拍馬跟上。
毓秀一臉難色,“幾位尚書都認定定遠將軍是接管禁軍的不二人選,不知哪位卿家有異議?”
大理寺卿程棉躬身拜道,“臣有異議。定遠將軍對禁軍軍紀,整軍,京城與皇城的布防一無所知,貿然接管禁軍,唯恐有失。”
刑部尚書遲朗聽程棉語氣太過激進,就笑著說了句,“如今邊關安寧,並無戰事,若來日情勢有變,少不了要派定遠將軍出戰平亂,皇上若委以禁軍重任,來日戰事一起,將軍如何分*身?”
神威將軍本是向著毓秀的,聽到遲朗的話卻忍不住反駁一句,“我西琳猛將無數,就算少了定遠將軍,自然還有彆人,就算邊關起了戰事,也絕不會有失。”
南宮秋忙也說一句,“神威將軍所言極是。”
左相看了毓秀一眼,見毓秀搖頭,就什麼話也沒有說。
毓秀沉默半晌,對堂下的紀辭問了句,“各位尚書力薦紀將軍,不如問問將軍自己的意思。”
以往這種時候,被舉薦的官員都要辭謝一番,誰知紀辭卻上前拜道,“蒙皇上不棄,臣必當竭儘全力。”
紀辭一言既出,不止毓秀變了臉色,眾臣也十分驚異,皇上還沒有把禁軍交到他手裡,他就忙不迭地出來謝恩,實在冒昧。
毓秀輕哼一聲,笑著說了句,“朕已下旨命劉先在三日之內查清刺客之事,刑部與大理寺協同,若三日後還沒有結果,幾位統領皆罰俸一年,官降一級,禁軍交由紀將軍接管。”
遲朗拜道,“請皇上多寬限些時日。”
程棉和左相也出聲附和,毓秀便改口道,“那就以半月為期,屆時若還沒有線索,你們一起領罪。”
散朝之後,兵部尚書與博文伯以探病為名,一起去了右相府上。
右相聽說了朝上的你來我往,反倒生出一絲疑慮,“皇上妥協的如此輕易,倒讓我心裡不安。”
南宮秋笑道,“皇上本就避諱紀辭,原本不情願調他去做禁軍統領,可今日上表舉薦的人數遠遠多過反對的人數,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右相皺眉道,“皇上看似溫順,卻並非事事軟弱,當日為了初元令的事,她也曾力排眾議,難得魄力。這一回事出突然,眾人推牆她不扶,卻有順勢而為的意思。南宮賢侄與紀將軍青梅竹馬,稚子情深,你可確定他彆無二心,不會中途倒戈,歸順皇上?”
南宮秋回想毓秀在朝堂上的反應,實在不像是心甘情願才重用紀辭。
“薑相不必憂慮,子章入仕之時受了不少委屈,本就對獻帝多有不滿,之後若不是南宮家從中幫襯,他也不會棄文從武,重振家聲。子章這些年頗有功績,明哲秀忌憚他的威勢,把他調回京城,他怨念已深,這一次若重獲軍權,也全賴薑相安排,他又怎麼會倒戈。”
右相叫人添了一回茶,半晌才開口說了句,“賢侄不要小看了皇上,她年紀雖小,卻很會收買人心,之前隻有一個死心塌地的程棉替她說話,如今她竟又把刑部尚書拉攏過去。遲朗雖然算不得一言九鼎的人物,在朝中的人緣卻是不錯,他原本不肯擇主從之,如今竟也站明立場,可見皇上是下了功夫的。我聽說紀辭曾在大婚宴上借醉對皇上示愛,若是玩笑便罷了,若他當真懷著那個心思,皇上稍稍使個手腕,他難保不會動搖。”
博文伯見南宮秋神色有變,忙笑著說了句,“紀辭外曠內細,心思清楚,絕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耽誤大事,何況他對皇上也並無喜愛之意,大婚宴上的失態,也隻是調侃戲弄,故意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