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禦馬監。
白雪皚皚,寒風淩厲,冬日肅殺蕭條,天地萬籟俱寂,哪怕穿著軟皮袍子,風灌進袖口,也不由渾身打個寒噤。
而此刻,禦馬監外,兩架馬車並排,馬車外一男一女,身穿白色狐裘,貴麗萬分,氣質不凡,與禦馬監腥臭,臟亂的環境仿佛兩個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而在他們對麵,一穿著洗的發白,殘缺滿是補丁的麻衣,渾身臟亂,久處馬廄,身上散發著一股馬糞味的林乾,與兩人對立而望,隻是,眼神中滿滿的都是陌生。
“孫乾,父王讓我來接你回家。”
就在此時,那身穿白狐裘,頭戴龍鳳發簪,仿佛桃源仙女的女子平淡開口。
“奴才被貶,這裡才是奴才的家,孫小姐之邀,恕奴才不能答應了!”
林乾跪倒在地拒絕道。
“奴才,你說自己是奴才?”
聽到這話孫飛燕,神情之中滿是難以置信,可下一刻便被憤怒所代替。
“孫乾,你是在怪罪我們嗎?怪罪我們把你放到這禦馬監嗎?”
“奴才不敢怪罪,隻能說奴才命本該如此!”
林乾抬頭看向孫飛燕,眼神中沒有爭辯沒有氣憤,有的隻是無儘的平淡。
他本是征西王王府世子,可謂是春風得意,享受大乾無上榮華,更是虎父無犬子,十八從軍,敢打敢拚,跟隨父王沙場征戰,贏得上陣父子兵的美譽。
隻是,隨著一個人的到來,讓他成為了一個笑話。
那人便是孫飛燕身旁的男子—孫封。
自己並非征西王親生子嗣,隻不過是冒名頂替孫封十八載的假世子。
這消息傳來,整個王府陷入巨震,雖然父王和族中親輩向他再三保證,他仍舊是征西王府的世子,一切都不會改變。
但是,那些平日裡恨不得將自己好的將心都掏出來的人,對他態度開始漫不經心,甚至惡語相向。
他們的好仍在,隻不過對象不再是自己罷了。
後來,他被貶謫,充入禦馬監為奴,征西王偌大權勢,卻無一人出來為他爭辯。
來到禦馬監之後,林乾便懂了,人心涼薄,向來難測,自真世子出現後,他這個假世子,便是河中浮萍,無根而流落飄零。
隻是,他又有什麼錯。
出身將門,他自小嚴格要求自己,眾多二世子貪圖享樂之時,他學院文采第一,得到學院龍華閣學士器重,十八與父從軍,征戰沙場,身上傷痕三十六,四處致命刀傷,三處瀕死箭傷。
他用命拚,用血澆灌,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夢想著做父王的好兒子,做孫家的頂梁柱,成為他們的驕傲,能夠日後撐起孫家。
隻是,一切都成了鏡中水月,竹籃打水罷了。
而他現在不過是禦馬監一介馬奴,與什麼王府,早就是陌路。
“嗬嗬!”
就在此時,旁邊那一臉的陰翳,氣質孤高的孫封不由輕蔑一笑。
“我的好大哥,我知道你在這裡受苦了。”
“難道你非要小弟求你回去不成?”
“小弟給你跪下,求你跟我們回王府好不好?”
話音落下,孫封就要下跪,可下一刻,他便被旁邊孫飛燕攙扶住了。
此刻孫飛燕臉上的怒色依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