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說,成為命師的人,要做好準備,會經曆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他給過我選擇,要不要接掌命師令符。那時候我特彆自信,覺得不管發生什麼,自己都能應對。”
她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可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厲害。先是小師弟,再是師父,他們一前一後離我而去,而我卻無能為力。甚至於,自己也被追殺到無路可走,隻能去尋找那一線渺茫的生機。”
“來到這個世界,我原以為自己走運了,竟然給了我那麼好的母親。我設想過很多次,帶她離開明家,我們母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結果老天還是不讓我好過,又一次給了我重擊。”
她的述說帶了鼻音:“改變天機命數沒有那麼容易,應當死去的人,最終還是死去了。明明已經不是原先的年代,我的仇人卻還在。這條路,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也許到最後,我也沒能改變天命,孤獨地死在陌生的年代裡。”
她停了下來,壓抑著低低的抽泣聲。
安靜了一會兒,屋裡響起歎息聲。
另一隻蒲團被拖過來,坐在她旁邊,楊殊的聲音響起:“想哭的話,肩膀可以借你。”
明微放下手,頂著一張哭紅的臉,嫌棄地看著他:“這時候還想占便宜,想得美!”
“喂!”楊殊不開心了,“你當本公子的肩膀誰都可以借啊!憑我這相貌,送便宜給你占才是真的。”
“那你就自己抱自己,占便宜占個夠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
明微掏出手帕:“幫我打濕,水在那邊。”
“我是你的丫頭嗎?”
“去不去?”
楊殊揉了揉臉,接過帕子:“算我欠你的。”
絞了濕帕子過來,明微仔細擦臉,兩人默不作聲。
楊殊神思散漫,木木地盯著她的臉。
說起來,這張臉是真好看。記得第一回在茶寮,她的出現驚豔了滿堂。
不過,那會兒他也就是覺得,這姑娘長得好而已。
而現在,她哭得鼻子紅紅的,眼皮有點腫,連臉都皺成一團,反倒覺得生動極了,還有一點點可愛。
咦,他剛才腦門被撞了?居然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可愛?彆逗了,就她這牙尖嘴利的樣子,一點便宜都不讓人占,還喜歡潑人冷水,哪裡可愛了?
“我說,”明微斜睨著他,“這麼晚了,你不回去,想乾什麼?”
楊殊道:“大半夜的,乾嘛急著回去?明三背後有人,誰知道對方會不會來救。不如在這裡留一晚,免得出差錯。”
這理由倒是挺正當。
她剛想完,又聽他道:“我倒是沒想乾什麼,你這麼問,是希望我乾點什麼?”
“……”明微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這人正經不過兩句。
“對了,我剛才好像聽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楊殊笑吟吟看著她,目光卻透著審視,“什麼改變天機命數,什麼本該死去的人。我原本以為,你是過去的人,遭了不測,留下魂魄,遇到契機而複生。怎麼這話聽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明微一頓。
聽他繼續說道:“改變天機命數。如果你的時代早於現在,那個時候的天機命數早已應驗,根本談不上改變。還有本該死去的人,過去的人怎麼會知道未來什麼人該死?隻有未來的人才會知道過去的人該死。你,其實來自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