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綰招手叫來一個小廝,命他帶紀淩去楊殊那裡,自己卻進了明微的房間。
門一關上,阿綰就皺著鼻子道:“你這表哥,可真是不好打交道。瞧他那臉色,好像叫他赴鴻門宴似的。”
明微淡淡道:“不樂意你可以不跟他打交道。”
“喂!”阿綰不滿,“我才說他一句,你就這樣,至於嗎?”
明微似笑非笑:“他是我表哥,你是誰?”
“你!”阿綰氣炸,蹬蹬蹬跑走了。
多福有些擔心:“小姐,你把她氣走了。”
明微無所謂:“放心,她一會兒就會回來。”
才說完,阿綰還真的回來了。她後頭跟著個粗使仆婦,手裡提著食盒。
阿綰拉著個臉:“晚飯!”
“多謝了。”明微麵不改色,示意多福上前接過食盒。
阿綰就這麼靠著門,氣鼓鼓地看著她們主仆用飯。
明微看了看外麵的大雨,將饅頭和蒸臘肉放回食盒,對多福道:“你去找找,二伯母她們在哪裡,可以的話把八妹和九弟帶過來。”
多福答應一聲,提著食盒出去找人。
阿綰抱胸冷哼一聲:“你倒是好心。當初在靈堂,為什麼還要嚇她們?”
明微示意她關門,然後認真說道:“我這個人啊,最公平!她們對不起我娘,當然要還報。可她們也幫過我,所以現在也幫幫她們。不拖不欠,這樣才好。”
阿綰撇嘴:“歪理一大堆!”
明微笑著夾菜:“說得出口就是道理。倒是你,為什麼今天這麼大火氣?”
不多時,多福回來了,稟道:“她們住在帳篷裡,女眷擠了一間。八小姐和九公子不肯來,奴婢隻能將吃食留下就回來了。”
明微點點頭:“不來就不來吧。”
她心中微歎。明家幾個孩子都很好,隻可惜,有這些事夾在中間,必然產生隔閡。
也罷,就當無緣吧。
相隔不遠的客房中,紀淩正與楊殊對酌。
這不是紀淩第一次見到楊殊。
京城雖大,但風雅之地也就那麼幾處。紀淩偶爾也會與同窗會友,難免撞上這位花天酒地的楊三公子。
可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撞到了,也不會有交集。
此番同行回京,卻是初次麵對麵坐在一起。
楊殊飲完杯中酒,看著對坐的紀淩,笑道:“紀兄莫非對酒菜不滿意?這樣不飲不動,太不給本公子麵子了吧?”
紀淩淡淡道:“酒菜很好,隻是興致不足。”
楊殊一頓,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哦?紀兄是對本公子不滿嗎?”
紀淩擱在桌上的手指點了兩下,說道:“聽說這些日子,楊公子對舍表妹很照顧,紀某在此多謝了。”
楊殊單手支頤,懶洋洋地點點頭:“知道了。還有嗎?”
“還有……”紀淩抬頭看著他,“先前東寧的流言,我聽說了。就當公子為著辦案,才行此下策。希望公子回到京城,不要再提起。”
楊殊含笑:“這是警告?”
“不,是請求。”紀淩直視他的眼睛,“公子天潢貴胄,可以不在乎那些流言。但我表妹隻是一介小女子,受不得風吹雨打。還請公子高抬貴手。”
楊殊哈哈笑了兩聲,伸手拍他的肩:“紀兄真是太認真了。這點小事,出了東寧本公子就忘了。來來來,喝酒!”
他這態度,搞得紀淩狐疑不已:“楊公子這是答應了?”
“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提。”楊殊十分好說話的樣子,“你憂心的事,已經應你了,可以喝酒了吧?”
紀淩猝不及防,讓他灌了一口酒。再接著,就防不住了。
楊殊左一杯右一杯,就這麼把他灌倒了。
夜幕已經降臨,經過最初的嘈雜,驛站安靜下來。
楊殊看著醉倒的紀淩,自言自語:“進了京我自然不會提,不過現在嘛,要會你表妹去啦!”
他摸出那把鮫皮傘,也不開門,就那樣從窗戶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