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這日,車馬如龍。
無數京城百姓,湧向城外的玄都觀。
紀家分乘三輛車,隨著人潮出了城。
明微坐在車裡,聽著紀大夫人與董氏商量求經的事,神思散漫。
車馬實在太多,停停走走,許久才到了玄都觀附近。
他們剛剛下了車,就聽大道上傳來響鞭聲,幾個騎馬的禁軍來來回回舞著旗著,喝令著什麼。
明微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紀大老爺與紀淩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怎麼了?”她問。
紀淩按住心情,回道:“聖駕要來玄都觀。”
明微愣了下:“居然沒有事先通知?”
紀大老爺撫著胡須,說道:“咱們這位聖上,向來仁愛百姓,便是出行,多數也是輕車簡從。如果事先通知,要做準備就太多了。”
明微點了下頭:“原來是這樣。”
紀淩道:“聖上已經好幾年沒出過宮了,今年居然出席法會?玄都觀的麵子好大啊!”
紀小五無精打采地接了句:“玄都觀的觀主之位已經空懸一年,是時候任命新觀主了,想是這樣,聖上才會親自前來。”
自從他得了官,就被逼著上進。紀家人的想法是這樣的,有了官位就不能不乾事,不然便是白吃飯。紀小五雖然浪蕩,到底是在紀家熏陶長大的,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便時不時去皇城司幫把手,這消息也就比彆人靈通多了。
大道很快被清理出來,禁軍開道,車駕緩緩駛來。
說是輕車簡從,到底是皇帝出行,哪裡簡單得了?直等了一個時辰,聖駕才進了玄都觀。
明微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迎駕時悄悄抬頭看了看。但見車輦上布簾輕垂,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身影。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更不用說樣貌了。
聖駕過去一會兒,大道終於再次通行。
她跟紀家眾人進了玄都觀。
這座宮觀,她曾經隨師來過。
不過那回,並不是來參見什麼法會的,而是來踢館的。
明微想到舊事,嘴角翹了翹。
師父為人和善,但絕非好欺。因為玄都觀曾經為難過師祖,師父便帶著她上門踢館。
那一次,玄都觀從上到下,被他們師徒比得麵無人色。命師之名,因而更加響亮。
算一算,那是五十多年後的事了。
那個時候的玄都觀,雖然鼎盛至極,卻不像現在這般高手如雲。玄非這個人,將玄都觀的聲譽推向極致,但也毀了其百年傳承。
她跟楊殊說,玄都觀與師門有私仇,但捫心自問,她並不討厭玄都觀。
仇早就報過了,玄都觀那些人,與她本不相乾。
不過,如果能讓玄非當不上國師,她是很樂意的。
這個人,本來就在她要對付的名單裡。
道雖平等,人卻分三六九等。玄都觀哪怕開了法會,也不是誰都能進的。普通百姓,隻能在外院旁觀。有官身的可以進內院,而隻有高官顯貴,才能成為座上賓。
紀大老爺如今也算中等官員,能進內院。一家人該拜的拜,該遊的遊,去找位置的時候,卻被一名侍從攔住了。
“可是紀書紀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