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殊很自信,他這些家將,個個都是高手,哪怕分開,也不是隨便能消滅的。
阿玄理所當然,守衛在他身側。
為了躲避滾石,他們滑下一處斜坡。
等他們再站起,兩人便發現周圍的景物變了。
斜坡裡爬出來,並不是原來的山間小路,而是一條山穀。
寧休的琴音還在,但是變得遙遠而幽渺,時有時無。
“公子?”阿玄懵了,“我們怎麼了?”
楊殊伸手入懷,摸了摸一件東西,再抬頭四顧。
他忽然笑了一聲,揚聲道:“閣下費這麼大勁,到底想乾什麼?出來說個清楚吧!這麼耗下去,我不好過,你們也落不著好!”
過了一會兒,終於傳來回應:“世人都說,楊三公子荒唐紈絝,真是有眼無珠。”
楊殊順著聲音看去,便見右側山坡上,一人緩步行來。
此人麵相尋常,留了一寸短須,臉上並無皺紋,看不出真實年紀。可能三四十,也可能五六十,因而有一種離世感,不像凡俗中人。
他穿一身古樸的黑袍,頭發披散,行走間步履從容。
待他站到麵前,楊殊已經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說道:“是你說動宗家,將本公子引來白門峽的?”
黑袍頷首而笑:“楊公子果真睿智,正是如此。”
楊殊提了提嘴角,目光疏遠而帶著敵意:“這會兒現身,可是本公子的表現讓你滿意了?”
此人笑了一聲,隨即整衣,行大禮下拜:“公子恕罪,事關重大,不這樣山人實在不敢輕易表露身份。”
他行了大禮,是表達尊敬的意思,偏偏又自稱山人,很是自矜,說明並非下仆身份。
楊殊冷冷道:“那現在可以表露身份了嗎?”
“自然。”黑袍取出一枚玉符,呈到楊殊麵前,“公子請看。”
阿玄接過,檢驗一番,確認無誤,才遞過去:“公子。”
楊殊看了看,發現玉符上刻了青雲兩個字,皺眉道:“何意?”
黑袍疑惑:“公子竟沒聽說過?”
楊殊淡淡道:“我該聽說什麼?”
黑袍指著上麵的青雲二字,說道:“當年太子殿下自號青雲客,門下清客便以青雲為號結社,此印為青雲社標識。”
楊殊麵色大變,死死地看著他:“什麼太子殿下,我聽不懂!”
黑袍笑著摸了摸短須:“公子聽得懂。山人口中的太子殿下,不是當今太子薑盛,而是先太子,薑緯!”
“你——”
不等他說話,黑袍一揮手,便有數名灰衣人從隱蔽處現身,聚到他們麵前,單膝跪拜,齊聲道:“屬下參見公子!”
楊殊猛地握緊手中的玉符,盯著他們不說話。
黑袍隨後躬身:“公子見諒。太子殿下已經去世多年,青雲社一直不知公子還在人間,直到去歲……先前多番試探,隻因公子如今處境尷尬,倘若您沒有足夠的鬥誌,不如繼續做個富貴公子,安度餘生。然而,公子有這般本事,我等不忍公子埋沒,故此現身,請公子安。”
楊殊臉龐繃緊,半晌過後,才問:“你這意思,是故意將我引來此地,看我有沒有足夠的本事。以決定是不是要認回舊主?”
黑袍含笑,回道:“舊主自然是要認的,隻是公子若是無意,我等隻會暗中護衛公子,叫您一世無憂便罷。然而公子處變不驚,又有這樣一乾訓練有素的部下,我等隻能心服。”
楊殊目光一一掃過。
黑袍的態度沉著而恭敬,這些灰衣人跪著紋絲不動,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對於處境尷尬來說,真是雪中送炭啊!
這先上演的,是一出趙氏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