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部的大營帳裡,郭栩談笑自如,仿佛一點也不擔心中軍的廝殺。
他甚至有心情向侍奉的下仆再要一碗奶茶,與之探討煮法。
格桑大汗反而沒那麼冷靜。
聽了郭栩那句話後,他就陷入了沉默。
身為一部大汗,他當然知道郭栩說那些,為的是挑撥格桑部與雪狼部的關係。
但,他不能不多想一想。
因為郭栩說中了他最擔心的事。
這一仗結束,蘇圖站穩腳跟,以後還會有格桑部嗎?
要知道,乞胡部已經被完全吞並了。他們的戰士要麼死了,要麼逃了,婦人小孩和牛羊被其他各部瓜分,他格桑部也分了一部分。
剛剛經曆過那樣一場內亂,草原上死屍遍地,蘇圖卻不肯休養生息,其野心昭然若揭。
而攻城的時候,其他部族都被派往最凶險的地方。
一想到這兩個月損失的戰士,格桑大汗就心痛得滴血。
之前內戰,他們已經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現在再損耗,想要恢複到先前的規模,恐怕要等婦人生出下一代了。
聽起來,好像格桑部得了大便宜,把乞胡部的家當給分了。
可人都沒了,放羊都不夠,這也就是表麵的便宜而已。
但是,聽從這個中原人的?
格桑大王對他有著來自血脈的不信任。
幾百年來,他們被中原人騙得還少嗎?
這個中原人,就是希望他們自相殘殺來的。
他這樣接待他,不過是想叫蘇圖知道,自己還有彆的選擇,逼迫他給格桑部更大的好處。
叫他真的背叛部族,他從未想過。
腦海裡,仿佛有兩個聲音在爭吵。
一個大喊,這是中原人,怎麼能信他?
另一個陰冷冷地說,蘇圖就可信嗎?要是格桑部被他吞並了,怎麼對得起祖先?
格桑大汗一時下不了決心,便一口一口地喝著酒。
這是郭栩之前特意送來的。
中原人的酒,倒是真的好喝。
格桑大汗快把一整壺都喝完了,外麵傳來了阿魯的聲音:“大汗。”
格桑大汗猛地擱下酒碗:“你怎麼回來了?”
阿魯掀起帳簾,恭敬行過禮,回道:“中軍有很多不知道哪裡來的齊軍,阿魯不希望戰士無辜送命。”
“齊軍?”格桑大汗愣了下,“齊軍才那麼點人,不可能全部殺出來吧?”
“不是。”阿魯回道,“守城的還在守城,這些齊軍不知道在哪裡來的,好像不是活人。”
格桑大汗倒抽一口冷氣。
阿魯繼續道:“中軍現在已經亂了,雪狼部的戰士們死傷很多。”
格桑大汗愣了一會兒,呆呆地坐回去。
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情況?
郭栩這時候出馬了,他站起來,風度翩翩地揖了一禮,說道:“大汗,您看到了吧?我齊軍決非沒有一戰之力。倘若您一定要插手,我們全力反擊,你們又會實力大損。請恕下官直言,袖手旁觀的部族反而能保存更多的實力,到時候,他們要是來對付你們……恐有滅族之災啊!”
“這不可能……”好半天,格桑大汗才擠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