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甚囂塵上的流言,出自太祖之手的密詔,另一邊是開疆拓土的戰功,宗敘與郭栩的請求。
否決楊殊的身份,撕破臉?
不錯,皇帝穩坐江山,動搖不了他的地位,可接下來的麻煩少不了。
如果換成一個年輕的皇帝,或許為了這口氣,也不肯低頭。
但是現在這位老了啊,身體不好,沒有心力跟臣子鬥來鬥去了。
與其放在明麵上鬥,不如暗中收拾,身為皇帝還找不到機會嗎?
年紀大了,求穩。
所以,他屈服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
傅今伸了個懶腰:“唉,年紀大了,熬不得夜啊!我先回去睡了,你隨意。”
蔣文峰抽了抽嘴角。
見鬼的年紀大了!人跟人的年紀能一樣嗎?
……
呂騫出宮的時候,已近三更。
他站在皇城前回頭看,巍峨的宮牆象征著這世上至高無上的權力。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隻希望,自己給這個國家帶來的是一線生機,而不是禍亂的根源。
這時,皇帝也出了明光殿。
“去千秋宮。”
“是。”
禦輦抬起,往千秋宮去。
還在畫畫的裴貴妃出門相迎。
“愛妃這麼晚還沒睡?”皇帝柔聲問道。
裴貴妃笑道:“今晚哪裡睡得著呢?”
皇帝若有所思:“是想念殊兒嗎?”
裴貴妃親自服侍他淨麵洗手:“一是欣慰,他總算長大了,不再那樣胡鬨,能做一點正事了。二是為陛下高興,西北大勝,您的功績輝耀史冊。”
皇帝便露出淡淡的笑來:“所以愛妃這麼晚,還在畫畫慶祝?且讓朕看看,你畫了些什麼。”
裴貴妃笑著讓宮人取畫紙來。
皇帝細看,卻是青山流水,綿延千裡不絕。
“恭喜陛下,江山永固。”
皇帝扶起裴貴妃,神色複雜:“這固然是一件喜事,可最近流言越發張狂了,愛妃不擔心嗎?”
裴貴妃臉上笑容一僵,緊張地問:“陛下,您先前說這事不必憂心,莫非又出了什麼問題?”
皇帝深深看著她,見她神情緊張中帶著疑惑,心裡一鬆,說道:“是有點麻煩。不過,朕已經想好了,此次定然一勞永逸,日後愛妃再不必憂心了。”
裴貴妃笑了起來:“臣妾相信陛下。”又喜滋滋地問,“陛下會讓殊兒回來一趟吧?兩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陛下能否讓他在京城多留一陣子?西北苦寒,等過了冬天再讓他去……”
皇帝口中淡淡應著,心道,他這次回來,不必出去了。
與放虎歸山相比,還是留在身邊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