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目光轉冷:“我雖是無命之人,卻來曆可循,倒是你,才是真正的異數!”
她的來曆其實很好說明,師祖得回玄都觀的命師令符,重新讓命師傳承出現在這個世間。然後傳給師父,師父再傳給她。
清楚明白的一條線,隻不過線的那頭是遙遠的未來。
而這個青衣人呢?他是這個世界的人又怎樣?命師傳承本不該在他手裡,突然這樣橫插進來,如果放任他,才會讓這條線纏得亂七八糟。
青衣人卻不生氣,反而有幾分讚歎地點頭:“這樣的心誌與決斷,難怪會是未來的命師。不過,哪怕再欣賞你,我也必須清理你。你的存在,會讓這個世界走向不可知的未來。你既然做過命師,應該了解自己的使命,現下反而要違背命師的準則嗎?”
明微輕蔑一笑:“我原來還摸不透你的底,現下你說出這句話來,我就知道,你果然隻是隻野雞。如果命師維護這個世界的運行,隻是按照既定的時間線往前推動便可,這個名號又有什麼稀奇?隨便一個玄術高深的人,便可以做到,哪裡需要一代傳一代,這樣小心翼翼?你不懂,就不要玷汙命師這個名號!”
命師,其實是這個世界最不信命的人。
他們了解得太多,所以才明白,這個世界沒有改不了的命。
譬如楊殊的帝星之命,前世的走向,卻是流落江湖。
天命沒有那麼死板,隻給人一條路走。
同樣的起點,會有無數的岔路,最終走向不同的結果。
她是在改變未來,但這於天道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給出了選項,那就允許不同結果的存在。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讓世界走向另一條路,何嘗不是在維護世界的運行?
青衣人微微皺眉,說道:“你入魔障了,你改變的未來,不一定就是更好的未來。一己之力,如何與曆史的力量抗衡?”
明微搖了搖頭:“我不屑與你解釋。你將我視為異數,當做需要清理的人,於我而言,你才是異數,更需要清理。來吧,既然你認為自己有命師傳承,我們就看誰能離開這裡。”
她廢話不多說,再次舉起簫,湊到唇邊。
這次的簫聲一奏出來,便帶著凜冽的殺意。
顆顆冰晶,在空中幻化而出。
青衣人轉動傘柄,將冰晶震為碎片,然而馬上又有飛花出現,美麗中殺機無限。
多福聽著這簫聲,不敢靠近,也不能靠近。
她現在的身手,放在玄士中,已是無可置疑的高手。
自從入了門,她逐漸知道,自己有著多強大的力量。
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這點力量,在小姐麵前不算什麼。
論功力,自己並不輸,但要將之轉變為實質的殺招,她遠遠做不到這個程度。
由虛化實,又由實化虛。
簫聲透出的殺意,一點點將這個世界擊碎。
多福眼睜睜看著,這世界一點點變得模糊。
仿佛一幅畫,慢慢失去色彩。
終於,人聲傳進耳中。
那些消失的人流,也回到了大街上。
多福猛然驚醒,發現自己還坐在盛記的門口,手裡的冰碗,帶著凍人的溫度。
“小姐!”她喊。
明微也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有紙張隨著風飄到麵前,掉落在長凳旁。
低頭看去,卻是一張畫紙,上麵描摩的長樂池大街栩栩如生,隻街上半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