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我們的師門是同一個。”
寧休愣住了。
他將這句話在心裡反複品味了幾次,才問:“我不明白什麼意思。本門一脈單傳,我觀你修習的玄術,隻有比我更高深的,不可能不是嫡傳。”
“我是。”明微肯定地點頭。
寧休琢磨了一下,悚然:“難道我不是?”
要論玄術,他確實不及明微。
他們中間如果選一個,好像隻能他不是了……
難道幾代之前,真正的嫡傳是另一支,哪位祖師心有不甘,就號稱自己才是嫡傳?
寧休都要腦補出一出大戲了,還好明微及時開口:“先生說什麼呢!”
她真是給逗笑了,平時看寧休冷冷淡淡一本正經的,原來這麼會聯想。
“你是嫡傳,我也是嫡傳。”她說,“因為,我的嫡傳是從你這裡傳下來的。”
“……”
寧休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什麼叫從他這裡傳下來的?他到今天還沒收徒,到哪裡傳下弟子去?而且,明微許多手段,他看著匪夷所思,怎麼可能是他傳下的?
“先生不是好奇過我的來曆嗎?是不是對照過那些玄門大派,還有隱士高人?可是不管你怎麼找,都覺得那些門派與我不符合,反倒處處與你自家相合。原因可能很簡單,我,便是你後世的傳承。”
寧休喃喃念道:“後世?”
……
夜幕降臨,玄非獨自進入問道台後的功德塔。
燭台擎在手中,幽微的燭火隻能照亮周身尺餘之地。
而環境過於靜謐,踩踏樓梯的聲音分外清晰。
他上到頂樓,固定好燭台。
但見周圍擺著數張桌案,上麵供奉著密密麻麻的牌位。
這是玄都觀曆代祖師。
論起來,玄都觀已經建觀許多年了,但是到了本朝,才有了這樣超然的地位。
從這方麵而言,太祖皇帝於他們有知遇之恩。
玄非點燃線香,三拜後將之插進香爐,然後在桌麵下一陣摸索,尋到暗扣,推開暗格,取出一枚雙魚佩來。
師父死的時候,他不在觀中。但在早年,師父有一次帶他來祭拜曆代祖師,就跟他說了這個暗格的存在。
虛行國師坐化,玄非回到觀中,發現暗格裡多了一枚雙魚佩。
他知道,這肯定是師父留給他的。
奇怪了,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含義?
玄非將雙魚佩翻來覆去地看,都沒發現玄妙之處。
下麵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君莫離的聲音響起:“師兄?”
玄非將雙魚佩放好,回了一聲:“在。”
樓梯響得咚咚的,玄非道:“走路穩重些,彆驚擾了祖師爺。”
“哦。”君莫離果然把腳步聲放小了。
不多時,他上了頂樓,說道:“這倒是個好地方,在這裡說話,不怕被人聽到。”
玄非“嗯”了一聲。
功德塔就這麼直上直下的,用的又是踩踏聲特彆大的木板,有人進來,馬上便能聽到聲音。
“這是我在帳上找到的錯處,玉陽這回辯無可辯。”君莫離興奮地拿出帳冊。
玄非接過翻了一下,點頭讚許:“做得好。”
被稱讚的君莫離開心極了:“師兄吩咐的,我當然要做到最好。”
玄非彈了彈封麵,又道:“僅僅這樣還不夠,帳目隻能證明他私德有問題,或可借機奪掉他的差事,無法傷筋動骨。”
玄門大派,想要完全乾掉一個人,有兩種方式。其一,證明他違背師門訓誡或江湖道義,犯下大錯,其二,修為儘失,成為廢人。
除了這兩種方式,彆的都是小打小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