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終於開始了,明微鬆了口氣,當真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帶著多福趺坐下來。
經一念起來,她就困了,乾脆閉目養神。
因為姿勢標準,神情肅然,嘴巴又時不時動一下,也沒人懷疑她。
就這麼安安生生混過了第一天。
正殿敲了磬,法事暫歇。
明微睜開眼睛,等人過來接。
不多時,裴貴妃果然派人來接了。
在彆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裡,明微跟著內侍走了。
到了目的地,卻見裴貴妃笑吟吟地向她招手:“跪了一天辛苦了。”
她已換了尋常衣裳,也取了頭上釵環,素素淨淨的,像個平常的婦人。
明微行完禮,回道:“倒也不辛苦,隻要打坐便可,不必一直跪。”
裴貴妃笑著點點頭,說道:“他們男人已經自己去吃了,你隨我一道吧。”
明微自不會拒絕。
兩人便在宮人的服侍下用了晚飯。
飯畢,裴貴妃也不叫她回。
撤了飯桌,一邊飲消食茶,一邊與她閒話。
明微知道,第一天見麵,不好說得太深,便隻陪著說些無關緊要的事。
譬如,裴貴妃對西北戰事極感興趣,她便細細講解,先前他們在礫石坡遇到圍城,如何如何……
不知不覺,夜色深了。
裴貴妃停了話頭,叫宮人帶她和多福去歇息。
一夜安睡不提。
第二日天沒亮,法事便開始了。
明微又耗了一整天在半睡半醒之間。
到晚飯裴貴妃仍然叫人領了她去,然後與她說些閒事。
如此三日過去,到第四日,明微明顯感覺到,裴貴妃身邊監視的力度鬆了,便有意無意提起作畫的事。
裴貴妃自然滿口應承,叫宮人搬了幾幅畫,領著明微上閣樓觀景去。
這裡是太元宮最高的閣樓,她們倆在外麵一站,旁人看得清清楚楚。
宮人一走開,裴貴妃便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一切都遠去了,兩人仿佛站在曠野裡,周圍空無一人。
“明姑娘?”她不太確定地看向明微。
明微含笑回道:“娘娘現下可以隨便說了。”
裴貴妃感歎道:“玄術一道,果然奇妙精深。”
太元宮裡正是玄士最多的時候,哪怕玄非是自己人,被彆人察覺隻怕會再生出事端。明微沒敢耽擱,直言相問:“娘娘,聖上近來身體如此糟糕,是否是您的手筆?”
裴貴妃頓了下,微微點了點頭。
果然被傅今猜中了。
她便將傅今的話轉述了一遍:“……這事,您還是以自身安全為要。”
裴貴妃沉默良久,回道:“你放心,他暫時死不了。我所做的,也沒有那麼直接,隻不過讓他多些思慮,他那些病,是本來就有的。”
皇帝的頭風是舊疾,身體也確實差下來了。裴貴妃所做的,就是加了一把火。這個年紀,身體又不好,還多思多慮,可不就病得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