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背著手,走了個來回,才問:“所以說,現場隻有他們二人,功德塔內除了玉陽的屍身,便隻有國師一人?”
“不錯。”蔣文峰停頓了一下,補充一點,“案發時,一位長老就在問道台,聽到慘叫便趕去功德塔,他十分肯定,沒發現任何人。而功德塔的位置,周圍並無其他建築,直上直下隻有一個門,可以說,與密室無易,國師大人的嫌疑很大。”
皇帝點點頭:“倘若是旁人發現的,或許沒察覺到高手離開,既是玄都觀的長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離開,可能性極小。”
“甚至可以說沒有。”
皇帝歎了口氣:“國師不肯說?”
“是的。”蔣文峰稟道,“臣問了好幾次,國師明確表現不能說。臣又問了長老們,他們抓到國師時,國師沒有反抗,也沒有出言辯解。”
可以說,玄非這個表現,對他自己很不利。如果他執意不肯說,最後不能洗脫嫌疑,便隻能背了這個罪名。
“蔣卿,國師的反應不合常理,是不是內有玄機?”
蔣文峰頓了一下,從這句話裡探明白了皇帝的態度。
他想保玄非。
也是,幾次事情,玄非辦得很合他的意,而玉陽這個人,於皇帝無關輕重。便是他真的殺了玉陽,皇帝也不會在意。
身為一個鐵麵無私的青天,不代表他不必考慮皇帝的意見。何況,蔣文峰自己也是要保玄非的,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造反同盟的是不是?
但他說的話卻是:“聖上,依臣的辦案經驗,犯人不肯接受現實,甚至會比無辜者表現得更激動。國師大人如此反應,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製造疑點。”
皇帝眉頭微攏:“是嗎?”
“另外,此案還有一個疑點。”蔣文峰說,“臣命人搜遍功德塔,也不曾找到凶器。”
皇帝愣了下:“國師身上沒有?”
“沒有。”
皇帝就道:“那他可能是無辜的,凶手或許是位高手,殺了人便遁出功德塔,那位長老一時不察,叫他逃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
先加重玄非的嫌疑,又放出這個可能的疑點,蔣文峰終於做好鋪墊,展露出真實的意圖:“聖上,此案十分特殊,涉及的都是玄士,臣需要這方麵的高手協助梳理案情。偏偏往日合作的,都是玄都觀的仙長,此番難保他們的立場不會偏頗,故而,臣想請一位精通玄術的局外人相助。”
皇帝點點頭:“應有之義。你可有人選?”
“臣三年前去東寧查庚三一案,恰得明七小姐之助,因此,臣第一個就想起她來了。”
“哦,她啊!”皇帝想起,先前玄都觀的觀主之爭,她也走到了最後一關,與玄非玉陽一起觀國運。當時她說的話,皇帝還記得,因為這三年間已經驗證了。她說西北殺星起,果真打了一場大仗。
想到明微與楊殊的關係,皇帝心裡不大想用她,便問:“就沒有彆的人選?她與越王已經訂了親,這樣拋頭露麵……”
蔣文峰麵不改色:“聖上,早年太祖為了約束玄門,曾經下過旨,玄門高手進京,必須向玄都觀報備,故而他們無事不會來京城。如今身在京城的玄士,都算不得高手,不然,您向玄門發一個調令?”
經他提醒,皇帝想起此事。他確實可以發調令,朝廷平日對玄門睜隻眼閉隻眼,作為回報,玄門願意聽候調遣。隻是,玄門高手大都桀驁自負,這種調令要留在關鍵時刻發,發多了就不值錢了。
為了玄非一人,發這種調令……皇帝覺得還是值。
“罷了,既有人選,何必舍近求遠?等人來了,怕是屍身都要爛了。你問越王一句吧。”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