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
天剛放亮,新君一身冕服,出現在正殿。
今日是大婚之期。
大齊立國五十來年,第一次迎娶皇後。
擔任迎親使的是老相爺呂騫的長子,他兒女雙全,父母在堂,是個有福氣的人。
郭栩原本也想要這個差事,可被新君嫌棄他家中小妾太多,不吉利,隻能摸摸鼻子算了,在心裡嘀咕兩句。
小妾多怎麼就不吉利了?皇室人丁單薄,開枝散葉,不是大大的吉利嗎?
不過這道理沒法講,講了他要被削。
算了,早知道陛下夫綱不振,他還是老老實實抱皇後娘娘大腿吧!
走完一套禮儀,迎親使帶著彩輿出了宮門,前去紀家。
紀家的新居,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每個人都一臉笑。
童嬤嬤一大早起來,給明三夫人上香,高興得又哭又笑。
小姐出嫁了,她終於可以安心養老了。
隻有一個人,不但臉上不見半點喜氣,還拉著個臉,活像被人欠了幾萬兩銀子似的。
紀淩忙得腳不沾地,看到紀小五坐在那發呆,氣不打一處來。
“爹指望不上,你也指望不上?快把這臉呆相給我收起來,去待客!”
紀小五半死不活,道:“我都不認識……”
“你以為我就認識?以前誰理我們家,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來道喜,不理又不行,不然人家都算在表妹身上。起來!都這個時候了,你後悔也晚了!”
剛才還懶洋洋的紀小五,一下子跳起來,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什麼後悔?大哥你彆胡說!”
紀淩奇道:“你反應這麼大乾什麼?我不就這麼一說嗎?”
“這怎麼能隨便說?表妹都要出嫁了,而且嫁的還是那位……你這不是給表妹抹黑嗎?”
紀淩哭笑不得:“倒成我的不是了?”
“難道不對?”紀小五理直氣壯盛氣淩人,“帶累我被人說閒話就算了,要是嚼舌到表妹身上,大哥你怎麼好意思?”
“好好好。”紀淩求饒,“算我說錯話。為了不給表妹抹黑,你就動動尊腳,招待一下客人好不好?”
紀小五實在沒理由拒絕,隻得不情不願地起來。
紀淩看著他到外頭去了,不禁歎了口氣。
真是個傻孩子。也好,反正沒有挽回的可能了,不開竅更好。
紀淩抓緊時間喝了幾口茶,出去繼續待客,忽然發現有兩個眼生的仆婦往後院走去。
“哎,站住。”他喊住那兩個人,“你們是誰?怎麼沒見過?”
紀家搬了新居,宅子大了很多,下仆也添了不少。但紀淩記性好,凡是見過的,沒有不記得的。
兩個仆婦轉過身,屈膝行過禮,其中一個笑著回道:“紀大公子,我們是安溪來的。”
紀淩頓了一下。
安溪,是他二妹婆家的籍貫。
皇家婚禮,紀家自是無比重視,能來的都來了。
若是如此,倒真有可能沒見過。
仔細看這兩個仆婦,衣飾、發型、神態都沒有異常,紀淩點點頭,說道:“迎親使馬上來了,你們不要亂走動。”
兩個仆婦恭聲回應:“是。”
……
明微天沒亮就被叫起來了。
禮節繁複,直到此時,她還在宮人的服侍下穿禮服。
“怎麼有這麼多層?”她忍不住抱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