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詢問(1 / 2)

良陳美錦 沉香灰燼 5556 字 2024-03-26

他畫的是一副鬆柏圖,鬆下有隻麋鹿。遠處群山巍峨,雲霧繚繞。

顧錦朝雖然比一般世家女子學問好些,但對這些也並不精通。她看不出是什麼意思,既然畫的是麋鹿,那大抵該是說福祿的吧。陳彥允卻凝視著自己的畫,在鬆枝上添了幾筆,遞給她說:“我看你書房裡空蕩蕩的,隻掛了一副顏真卿的字,就給你畫了一幅畫……把它裱起來,掛在你書房裡吧。”

顧錦朝笑了笑:“嗯,一會兒就送去裱。”她往他腰間看了看,“您的印章呢,刻竹山居士的那枚。”

陳彥允柔和地說:“怎麼了?我不常帶那枚印章出門,公章倒還在身上。”

顧錦朝露出可惜的表情:“您的字畫,外麵可以賣一百兩銀子一副,要是有印章,還可以賣到五百兩……值錢的就是那枚章了,怎麼能不帶在身上呢。”

陳彥允聽著就笑起來,收了筆喝茶問她:“你如何知道我的畫值錢的?”

錦朝看著他,很認真地說:“妾身去問過啊。不過您的畫外麵流傳不多,人家都收起來當寶藏著,等著傳給子孫後世,有價無市的。”

陳彥允知道她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就伸手摸了摸她的發,“嗯,我多給你畫幾幅,你以後就傳給孩子,當成傳家寶傳下去。”顧錦朝臉一熱,又繼續說,“那您該給這畫加個印章才是。”

“給你用公章也一樣。”陳彥允從袖中拿出一枚綢布包著的印章,讓錦朝找了印泥出來給她蓋在畫上。公章上刻的是‘九卿’。陳彥允還有一枚官章,不過是放在戶部不會隨身攜帶的。

錦朝叫了青蒲過來,讓她把畫送去裱。

陳彥允拉起她的手說:“走,你帶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給她的畫畫了有一個時辰,他骨頭都僵了,正好去活動活動。

顧家本來就不如陳家大,錦朝住的妍繡堂還處於西跨院和前院交界的地方。走到西廂房就能聽到前院賓客的喧嘩,穿過夾道後麵就有個花圃,種了榆錢樹。錦朝喜歡吃榆錢。還是她搬到大興之後親手所植的。院子裡有一口長青苔的陶缸,養了幾朵碗口大的睡蓮。西次間的窗簷邊她特地種了綠蘿,一開窗就能看得到一片清幽的綠色……西次間房裡那副屏風是她親手所繡,很常見的梅蘭菊圖。

陳三爺都一一看了,問她:“你是從適安搬到大興的,那你小時候是在適安長大的?”

錦朝搖搖頭說:“我是外祖母帶大的。在通州寶坻。”側頭看他,“那您呢?一直跟著娘在宛平住嗎?”

陳三爺說:“也跟著父親在任上蘇州住過幾年,那時候我喜歡坐船,我記得太湖邊有個白蝦館,裡麵做的河鮮很好吃。蘇州文人雅士多,父親常帶我去拜訪當時有名的居士。還有當時最負盛名的吳中四才子的衡山居士。”

衡山居士……如此著名的人物,顧錦朝自然聽說過。她饒有興趣地問:“那您和他談了些什麼?”

陳彥允目光放遠。溫醇細語地跟她說:“衡山居士那時候也是近八十歲的高壽了,長了一把白胡子,不僅指點了我的書法,還送了父親一簍大閘蟹。”

顧錦朝覺得很有趣。不過看到外麵天已經全黑了,暗想留他也不好……兩人回房的時候,晚上可要避開的。

她跟他商量明天回宛平的事:“……早上我先去給祖母、母親和父親請安告彆,再回宛平去。您明日要去內閣嗎?不如我讓小廚房先備下早點。”

陳彥允搖搖頭說:“我特地來接你回去的。自然要陪你回去,內閣近日也清閒。”他左手摩挲著佛珠。突然輕輕地問:“你認識葉限吧?”

顧錦朝一時沉默,他剛開始不問,她還以為他不會問了。

葉限究竟給陳三爺說過什麼?她不太確定,葉限又一向肆意妄為的……顧錦朝覺得有點頭疼。隻能斟酌著說:“世子爺是五嬸娘的弟弟,見過幾次。”

她抬起頭,卻看到陳彥允正盯著她,她好像又看到三爺那種目光,明明麵容無比的溫和,眼神卻十分的銳利,好像刀子一般深入人心。彆人的什麼掩飾都是徒勞的。不由讓她手心發涼。

她和葉限的關係確實很複雜,要真的說起來,葉限幫過她,她就幫了長興候家躲過睿親王一劫。至於那日葉限衝進她院子裡,拉著她的手說‘不如我娶你’的話,顧錦朝隻當他是一時糊塗。

顧錦朝決定如實和陳三爺說清楚,畢竟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母親原來病重的時候……世子爺請了自己的師父來給我母親醫治。卻沒有來得及,母親還是先去了一步……”她說得有些猶豫。也沒有把當初長興候宮變的事說出來,畢竟這些事太複雜,牽涉到長興侯府和睿親王的爭鬥。這些她本不應該知道的東西,她也不能解釋她為何知道。

況且當初睿親王和張居廉交好,她幫了長興侯府,卻相當於是對張居廉不利。陳三爺雖然是她丈夫,但同時也是戶部尚書,內閣閣老,朝堂鬥爭他比誰都熟悉……和他比起來,自己活了兩世也顯得嫩了。

陳彥允卻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嘴角帶著一絲笑容:“瞧你,怕什麼?我還會不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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