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安樂夜總會。
這家夜總會是水房在東區最大的場子,雖然已經是深夜,但這裡依舊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有男人在這裡吊馬子,也有女人來這裡吊凱子。
此時,安樂夜總會門口,兩名泊車小弟正在吹水。
“輝仔,知不知道,昨晚我們水房與和聯勝開戰,在七姊妹街,同和聯勝的人砍到天昏地暗,哇,那場麵,你看一眼,尿都要嚇的飆出來。”
“我靠,堅仔,有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輝仔一臉不信。
“真的,據說我們水房的人,把和聯勝的人逼到一條小巷子裡,砍得那條小巷血流成河,對了,和聯勝有個猛人,叫什麼飛機的,被砍了八十多刀,都沒倒下。”
堅仔一臉信誓旦旦,好像自己就在現場,親眼所見一樣。
“切,砍了八十多刀都沒倒下?電視台拍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
輝仔在聽完這句話後,更不信了。
“你不信去問問猛龍哥,他昨晚去了七姊妹街,就是他和我說的。”
“猛龍哥還同我說,本來昨晚他和我打了電話,要帶我一起去七姊妹街,隻是我當時睡著了,沒有接到電話,可惜了。”
堅仔搖頭說道。
“水房的人這麼威風,怎麼沒有把七姊妹街給打下來?”
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堅仔與輝仔的耳中。
堅仔扭頭看去,就看到一個身穿筆挺西裝,梳著油背頭的男人,臉色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讓他的心裡頓時火起,正準備開口罵人,突然看到幾十個壯漢正向著夜總會走來。
這讓堅仔硬生生的將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罵人話給咽了回去,訕笑道:“大佬,我隻是泊車馬仔,你們要砸場子,不關我的事。”
平時吹吹水,當然無所謂,彆說打七姊妹街,打皇後大道中都沒有問題。
真的碰到事?
一個月也就賺個一千多塊錢消費,還真要他們給水房拚命啊?
‘啪啪啪~’
高晉拍了拍堅仔的臉頰,笑著說道:“小子,等客人跑光了以後,幫我關門,我讓你過檔來我們和聯勝。”
說罷,高晉就帶著幾十名壯漢,走進了安樂夜總會內。
“堅……堅仔,剛剛那個男人說自己是高晉?和聯勝的高晉?”
等到高晉帶人走進安樂夜總會後,輝仔才抖抖索索,小聲問道。
“肯定是了,我剛剛差點都要被嚇尿了。”
堅仔小聲回道。
“那我們趕緊跑路吧!”
輝仔立刻說道。
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小鬼最好還是躲遠點。
堅仔搖頭道:“輝仔,我聽說和聯勝那邊,隻要進了門,上了海底冊,一個月就能兩千港幣的工資,加上客人給的小費,一個月下來,至少三千多港幣的收入。”
“之前我入了水房的海底冊,不敢過檔,而且就算過檔,和聯勝也未必會收我,剛剛晉哥給了我機會,我一定要抓住!”
說話間,高晉在堅仔的嘴裡,已經變成了晉哥。
“堅仔,你要幫和聯勝的人關門?”
輝仔立刻明白了堅仔的意思,繼續說道:“你是不是瘋了,我們現在跑路,不管是水房還是和聯勝都不會找我們麻煩,如果你把門給關了,被水房的人知道,一定斬死你!”
“輝仔,我已經出來混了五、六年,我不想當一輩子泊車小弟,我想搏一搏!”
說罷,堅仔也不管其他,直接轉身走向安樂夜總會的大門方向。
輝仔看著堅仔的背影,咬了咬牙,也跟跟了上去:“堅仔,你說的對,出來混,就要搏一搏!”
另一邊,安樂夜總會內,音樂聲震耳欲聾,男男女女們在舞池中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哐~’
隨著一聲尖銳的聲響,音樂戛然而止。
旋即。
“和聯勝和水房的私人恩怨,不是水房的人,全他媽的給老子滾!”
高晉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舞池。
隨著高晉的聲音落下,在場的男男女女全都快步離開這間夜總會。
經過幾十年的‘洗禮’,港島市民對於社團之間的火拚早已經習慣,大家都很清楚,碰到這種情況該做什麼。
這時,幾十名看場子的水房馬仔,也在水房紅棍飛仔鷹的帶領下,來到了舞池。
“高晉,你們和聯勝什麼意思?”
麵對高晉,飛仔鷹有些氣短,但在這麼多手
“給我打!”
高晉沒有半句廢話,一聲令下後,和聯勝的人與水房的人直接開打。
王對王、兵對兵,高晉也直接找上了飛仔鷹。
看著直奔自己而來的高晉,飛仔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苦澀,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飛仔鷹的綽號很霸氣,手上的功夫一點也不霸氣,不到五招就被高晉打斷雙腿和左手,倒在地上,發出陣陣嚎聲。
高晉一腳踏在飛仔鷹的胸口上,將一部手機扔到飛仔鷹的右手旁,淡淡說道:“打電話給你們水房的龍頭,告訴他,安樂夜總會,被我們和聯勝踩了。”
“我……”
飛仔鷹原本還想放兩句狠話,表示自己骨頭很硬,結果剛開口,高晉就猛的發力,讓他胸口一悶,心臟都差點驟停。
這一發力,也徹底將飛仔鷹的脊梁骨踩斷,他馬上用沒有斷掉的右手,拿起手機,撥下了四眼發的號碼。
“老頂,安樂夜總會被和聯勝的人給踩了……”
飛仔鷹的話還沒有說完,手上的手機就被高晉拿走。
“四眼發,文哥讓我轉告你,等死吧!”
說罷,高晉掛斷電話,大聲說道:“把水房這幫撲街的雙手打斷!”
不死不休,自然就要有不死不休的態度,隻打斷水房成員的雙手,已經算陸耀文‘大發慈悲’了。
‘啊啊~’
很快,一聲聲慘叫聲從安樂夜總會內傳出,聽得守在門口的堅仔、輝仔兩個人眼皮直跳,心裡無比忐忑,也不知道是哪一邊贏了。
直到他們看到高晉後,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這一幕,不僅發生在安樂夜總會,也發生在東區、觀塘,二十多家和安樂的場子裡,陸耀文全力出手之下,水房連一個晚上都支撐的很艱難。
……
另一邊,安樂堂。
“艸!”
四眼發怒罵著,同時將手裡的手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坐在四眼發身旁的大俠、光頭、阿山三人同樣也是一臉愁容。
阿山是水房最有實力的堂口話事人,也是被托尼三兄弟騙了幾千萬的苦主。
不過因為托尼三兄弟死的早,讓阿山‘避免’了不少損失。
見四眼發砸手機,阿山立刻開口說道:“老頂,你砸電話也沒有用,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老頂,我們向和聯勝求和吧!”
在阿山的聲音落下後,光頭立刻開口說道。
光頭的話音落下後,包括四眼發在內,阿山、大俠全都是一愣,他們不是沒有想到求和這件事,隻是出來混是混麵子的,如果求和,那麼水房在和聯勝麵前就永遠抬不起了頭了。
尤其是水房的話事人四眼發,會被永遠釘在水房的恥辱柱上。
此刻的四眼發臉色陰晴不定,他看到光頭、大俠、阿山三人都看著自己,顯然是要自己現在拿定主意。
隻是這個主意一旦拿定,他四眼發在江湖上真的就要淪為笑柄了,一天被打崩,被逼求和的大社團話事人,整個港島都找不到一個。
‘鈴鈴鈴~’
這時,阿山的手機鈴聲響起。
“……”
在按下接聽鍵後,隻過了兩秒鐘,阿山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他立刻看向四眼發,開口說道:“老頂,向和聯勝求和吧,剛剛我名下的兩間夜總會、一家洗浴城和兩家麻將館幾乎在同時被和聯勝的人給砸了。”
“再這麼砸下去,今天晚上我都撐不過去了。”
“……”
四眼發依舊在猶豫,他當然知道水房扛不住和聯勝,他現在也是在硬挺著,等警隊與利家插手。
雖然利景天給他留的電話,他已經打了十多次還是沒有打通,但他依舊堅信,隻要利家出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老頂!”
阿山見四眼發仍舊不開口,再一次喊道。
不僅是阿山,光頭與大俠兩個人,也看向了四眼發。
看著這三位水房大佬的眼神,四眼發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需要儘快做出決斷,不然他能挺住,眼前這三個人未必挺得住。
想到這裡,四眼發緩緩說道:“我在同利家撥個電話。”
說罷,四眼發拿起麵前茶幾上的手機,撥下了那個今天他已經撥了十幾次,早已經熟記於心的號碼。
‘嘟~嘟~嘟~’
聽著聽筒裡傳出的聲響,四眼發的心跳也在逐漸加快。
就在這時。
“哪位?”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讓四眼發好像聽到了天籟之聲一般。
“我是水房的阿發,我想找利先生。”
四眼發立刻說道。
“好,稍等。”
電話那頭,小七說罷,將手機遞給利景天。
“阿發,什麼事?”
利景天淡淡說道。
“利先生,和聯勝打上了門,我們水房撐不住了,還請你出手幫我們。”
四眼發立刻說道。
“阿發,東南亞那邊突然出了點事,我需要馬上趕過去,港島這邊的事情,我暫時沒時間管,這樣吧,你先和陸耀文說和,其他的等我回港島再說。”
說罷,利景天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聽著聽筒裡傳出的忙音,四眼發人懵了,他萬萬沒想到,被他當做救世主一樣看待的利景天居然不救他。
“老頂,利先生怎麼說?”
在四眼發掛斷電話後,大俠立刻開口問道。
“他有急事要去東南亞處理,讓我們水房先向陸耀文說和。”
四眼發整個人好像老了幾歲一樣,低聲歎道。
聽見四眼發的這句話話後,光頭、阿山、大俠三人雖然都很失望,但卻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再這麼打下去,他們水房必死無疑,隻有同和聯勝說和,才能續住他們水房的命。
四眼發思索了片刻後,對光頭、阿山、大俠三人說道:“大俠,你馬上去準備禮物,明天早上你們三個人陪我去南區見林老,我要請林老出麵做中間人,向和聯勝求和。”
說完這句話後,四眼發似乎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氣,靠在的桌子上,眼鏡下的眼睛裡,滿是不甘與憤怒。
但,他很清楚,水房到了這個地步,求和是他們唯一的選擇,隻是陸耀文會不會答應自己的求和?四眼發心裡也沒有底。
“哎!”
想到這裡,四眼發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另一邊,中環一棟公寓的頂樓。
“小七,這個陸耀文有本事啊,把我送他的禮物全都給吃下了,和聯勝就應該是港島第一社團了。”
利景天掛斷四眼發的電話後,笑著對小七說道。
“你利三先生的口碑也快爛完了。”
小七淡淡說道。
“有利家在,我的口碑就永遠都在,這些古惑仔哪個不想抱上利家的大腿?誰敢賭我以後說的話就一定是假的?”
利景天嗬嗬笑道。
“送了水房,你接下來又要做什麼?”
小七有些好奇的問道。
“現在和聯勝可是港島第一社團,陸耀文這個龍頭又這麼年輕,你覺得港島其他社團的人會不會怕?”
利景天幽幽說道。
“然後呢?”
小七追問道。
“恐懼會讓人抱團取暖的。”
利景天緩緩說道。
在聽見利景天的這句話後,小七的眼神一動,緩緩點了點頭。
……
當天晚上,和聯勝幾乎將水房打崩,而且整個過程裡,和聯勝非常的克製,所有戰鬥都是發生在場子內部,絕大部分場子都‘貼心’的關好了門。
偶爾幾家場子忘記關門,跑出去了幾個水房的馬仔,和聯勝的人也不會追出去追砍,非常的‘文明’,幾乎沒有鬨出什麼動靜,給足了警隊的麵子,讓李文彬對陸耀文的印象稍稍好了那麼一些。
第二天清晨,一輛轎車行駛在南區的淺水灣道上。
南區,是港島一個特殊的區,身處香港島這個花花世界,但是經濟卻比荃灣、葵青這些地方還要差。
這裡有鼎鼎大名的富人區,淺水灣、深水灣,也有赫赫有名的‘修煉聖地’赤柱監獄。
南區也被譽為是港島本島的後花園,而四眼發要請的那位林老就住在南區孖崗山的山腳下。
這位林老今年九十多歲,雖然在這個年代的港島,不顯山不露水,但他的來頭卻非常大,不僅是洪門老前輩,當年還加入過同盟會,在洪門之中,不管是地位還是輩分都非常的高。
水房的正式名稱叫和安樂,也是和字頭,也自稱是洪門正統,向和聯勝求和,請林老當中間人,是最合適不過的事情。
轎車上。
“媽的,陸耀文這小子太狠了,把場子裡我們水房的人,全都打斷了雙手,光是這些人的湯藥費,我想想就頭疼。”
“而且,斷了雙手,和廢人有什麼區彆?就算這次與和聯勝成功說和我,三個月以內,我們水房的戰鬥都沒辦法恢複。”
大俠瘋狂抱怨道。
“……”
阿山在聽完大俠的話後,嘴唇微微蠕動,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想說的話,太傷四眼發了。
從一開始,阿山就認為四眼發不該招惹陸耀文,招惹和聯勝,贏了就是搶下和聯勝在觀塘、北角的地盤,這兩個堂口,在和聯勝並不出眾,就算拿到手,獲得的收益也就一年三、四百萬的保護費。
和得罪陸耀文的風險相比,這點收益太少了。
“緩過這段時間,有利家的支持,我們很快就能恢複,一定的。”
事到如今,四眼發已經不是心裡相不相信利家的問題,而是他必須相信利家,一旦連這個都不信,不僅社團的人心要散,他四眼發自己都會繃不住的。
‘吱~’
這時,轎車停在孖崗山山腳下,一棟三層的老式唐樓內。
很快,四眼發就帶著大俠、光頭、阿山下車,走向那棟唐樓。
幾分鐘後。
“林老!”
“林老!”……
看著麵前精神矍鑠的老頭,四眼發帶頭向老頭鞠躬問好。
“水房的阿發,對不對?”
林海龍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四眼發,開口問道。
昨晚就有已經有人和他打了招呼,說明天一早,水房的龍頭會來拜訪他林海龍。
“是的,林老。”
四眼發立刻點頭應道。
“有什麼事?”
林海龍開口問道。
“林老,我們水房與和聯勝之間有一些誤會,我想林老做中間人,讓我和陸耀文可以當麵說和。”
四眼發的語氣非常客氣。
看在豐厚禮物的份上,林老也很給麵子,當場就答應了四眼發的請求。
……
另一邊,九龍塘的一間彆墅內。
昨晚,在手下馬仔們辛苦賣力為和聯勝攻城略地的時候,陸耀文這個做龍頭的也沒有閒著,同樣也在辛苦賣力,一個晚上的時候,從灣仔的何敏到油麻地的愛蓮再到九龍塘與程舒大戰。
也就是陸耀文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不然絕對要被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