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四眼發覺得今晚自己該用這間安全屋了。
很快,四眼發便來到了九龍城寨附近的街道。
九龍城寨裡麵道路狹窄,根本沒法開車,城寨裡的通行工具就是兩條腿,所以四眼發在九龍城寨外下了車,然後混雜在人群之中,走進了九龍城寨內。
此時,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但是九龍城寨裡卻像是剛剛開始工作一樣,各式各樣的店都在外麵招攬著生意。
四眼發帶著心腹小弟在人流中穿梭,很快就來到了九龍城寨一棟樓房下。
看著這棟樓房,四眼發不禁感慨,原本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用不上這間安全屋,沒想到……
‘咚~咚咚~’
很快,四眼發就帶著自己的心腹馬仔來到了三樓一間房屋外,有規律的敲響了房門。
‘吱嘎~’
“老頂!”
負責管理這間屋子的人,也是四眼發的心腹,在打開門見到四眼發後,立刻恭敬的喊道。
四眼發朝他點了點頭,隨後就說道:“今天我會在這裡休息,你和阿桂負責在外麵幫我把風,明白嗎?”
“好的,老頂!”
男人立刻點頭應道。
等到這個男人與阿桂都離開房間後,四眼發躺在房間的床上,陷入了胡思亂想,在焦急中,怎麼都睡不著。
隨後,他拿起手機,撥下了阿德的號碼。
‘嘟嘟嘟~’
“哪位?”
響了好一會等待音後,電話才接通,阿德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
“阿德,你那邊什麼情況,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四眼發立刻問道。
電話那頭,阿德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一臉冷漠的天養生,感受著頂在自己腦門上槍管的冰冷,連忙說道:“老頂,我剛剛在開車。”
他雖然是四眼發的心腹,但這種情況,彆說心腹了,他就是四眼發肚子裡的蛔蟲,也不敢亂說話。
“到西貢了嗎?”
四眼發繼續問道。
“快了。”
阿德馬上回答道。
“好,到了西貢之後,馬上去找大傻,他會安排你們坐船離開港島。”
聽到阿德的這個回答,四眼發心裡一鬆,說完這句話後,掛斷了電話。
隻要他老婆小孩離開港島,那就好辦了。
九龍城寨這個地方,隻是一個晚上的時間,陸耀文絕對是找不到自己的。
隻是四眼發並不知道,對於港島的其他社團大佬來說,九龍城寨確實是個難以找到人的地方,但對於陸耀文來說……
“什麼,你說四眼發跑進九龍城寨了?”
陸耀文一臉驚奇的問道。
他故意留四眼發的命到晚上十二點,就是要讓四眼發拿上他的全部財產跑路,免得自己多費手腳,誰知道四眼發居然跑路去了九龍城寨,這……
“是的,文哥,城寨裡的人太多了,戚京生他們跟丟了,要不要……”
聽筒裡,邱剛敖的聲音傳出。
還沒有等邱剛敖說完,陸耀文就笑著說道:“沒事,阿敖,不用擔心,我會讓人找到四眼發的。”
說罷,陸耀文掛斷了邱剛敖的電話,撥下了另一個號碼。
“武哥,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電話接通後,陸耀文笑著說道。
有季恒武這個地頭蛇在,對於陸耀文來說,四眼華躲到九龍城寨,那就和他躲到旺角沒有什麼區彆……
在掛斷這個電話後,陸耀文扭頭看向一臉驚疑的鄧威,笑著說道:“鄧伯,覆滅水房,算不算一場好戲?”
……
當天晚上,十一點,九龍城寨。
陸耀文、高崗、阿積、阿布四人在季恒武一名馬仔的帶路下,來到了四眼發安全屋所在樓房的樓下。
“陸先生,我們的人查了好久,可以確定,四眼發就在這棟樓的三樓第二個房間,房間外麵有兩個人守著。”
看到陸耀文後,早已經等候在這裡的阿昌立刻迎了上來,笑著對陸耀文說道。
“阿昌,辛苦你們了,多謝。”
陸耀文笑著對阿昌道了一聲謝,與此同時,阿積、阿布兩個人已經上了樓。
‘啪~啪啪~’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三樓就傳來幾聲有節奏的巴掌聲,在聽見這幾聲巴掌聲後,陸耀文帶著高崗,走進了樓道內。
很快,陸耀文來到了四眼發所在房間的門口。
“吱嘎!”
陸耀文緩緩推開了房門。
此時的四眼發其實並沒有睡著,他今晚也根本睡不著,在聽見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之後,喊了一聲:“誰?”
隨後他趕忙按下了床邊房間內燈的開關,同時拿起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眼鏡。
“陸耀文!”
帶上眼鏡之後,四眼發看見了讓自己絕望的一幕,他眼前站著的這個人正是和聯勝的龍頭,覆滅水房的罪魁禍首,陸耀文。
而陸耀文此刻站在他麵前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
“四眼發,我說過了,今晚十二點後,港島再無水房。”
陸耀文看著四眼發,淡淡說道,隨後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手表,然後抬頭看向四眼發,淡淡說道:“現在是十一點十四分,你還有四十六分鐘的時間。”
“陸耀文,水房都已經沒了,你又何必趕儘殺絕?”
四眼發看著陸耀文求饒道。
“四眼發,有些話說太多次就沒有意思了,如果你沒有其他話可以說的話,我就提前送你上路了。”
陸耀文緩緩說道。
聽到陸耀文的這句話後,四眼發徹底明白,自己今天晚上是在劫難逃了。
“陸耀文,我的家人你能不能放他們一條路?”
四眼發沉吟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
他藏在九龍城寨裡都被陸耀文給找到了,那他的老婆小孩絕對也逃不出陸耀文的手掌心。
“我要水房的海底冊和公賬。”
陸耀文緩緩說道。
“好。”
四眼發在沉吟片刻後,點頭應道。
水房都沒了,他自己也要死了,還管什麼海底冊和公賬?
“我會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
陸耀文淡淡說道。
“多謝!”
四眼發朝陸耀文道了一聲謝,隨後將水房海底冊以及公賬存放的地方,告訴了陸耀文。
旋即,陸耀文和高晉通了電話,讓高晉將水房的海底冊和公賬拿到手。
“陸耀文,本來我們水房是萬萬不敢惹你們和聯勝的,隻是利家的人找到我們水房,說他們利家會全力支持我們,這才讓我們敢對你們和聯勝動手。”
死到臨頭的四眼發終於對利家徹底失望,他同陸耀文說這句話,不僅是要惡心陸耀文,也是要惡心利家。
既可以讓陸耀文以後日日都要擔心利家的報複,也讓利家在暗中多了個敵人。
這也是四眼發這輩子最後一次給人下套。
“看來你們水房在利家人眼裡,連家狗都不如,隻能算是野狗一條。”
讓四眼發失望的是,哪怕知道利家的存在,陸耀文的臉色也沒有半點變化,反而是奚落起自己。
“我們這些社團,在港島那些大家族眼裡,可不就是野狗,需要我們做事的時候,就扔幾個肉包子給我們,不需要我們的時候,任由我們被打被宰,被人吃掉。”
四眼發的語氣之中,全都是不甘與不忿。
“你們自己都拿自己當狗,他們自然也拿你們當狗。”
陸耀文輕笑道。
“陸耀文,你覺得你比我們了不起?在他們的眼裡,你也隻是一條狗!”
四眼發盯著陸耀文,冷冷說道。
“在利家眼裡,我是狗,那在鬼佬眼裡,利家是不是慕洋犬?”
陸耀文淡淡說道。
“……”
聽到陸耀文的這句話後,四眼發沉默了。
“四眼發,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彆,你的眼睛隻敢往下看,而我的眼睛,從來都向上看。”
陸耀文緩緩說道。
“……”
四眼發再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坐在床上,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二十幾分鐘後。
‘鈴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文哥,海底冊和公賬都已經拿到了。”
陸耀文按下接聽後,高晉的聲音傳出。
“好。”
陸耀文微微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四眼發,淡淡說道:“四眼發,還有什麼遺言嗎?”
“我沒什麼話可說了。”
四眼發將自己的眼鏡摘下,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隨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拉直了有些褶皺的衣服,像他這種江湖大佬,一旦看破了生死,也無所畏懼了起來。
陸耀文點了點頭,隨後走出房門,對站在門口的阿積、阿布說道:“給他一個體麵的死法。”
聽到陸耀文的話,阿積與阿布緩緩點了點頭,隨後走進了房間。
陸耀文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而是徑直走下了樓。
……
第二天清晨,水房高層被團滅,在港島屹立幾十年不倒的水房被和聯勝覆滅的消息,如同一場特大型的風暴一般,席卷了整個港島黑道。
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所有人都明白,港島黑道,從此多了一個不能招惹的存在。
同樣是當天清晨,灣仔的一間茶餐廳內。
“陸先生,吃什麼?”
一個麵容堅毅的中年男人,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陸耀文,笑著問道。
“陸sir做主吧,我胃口很好,什麼都吃的。”
陸耀文同樣也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陸明華,笑著回道。
在聽見陸耀文讓自己做主之後,陸明華的眼神一閃,笑著說道:“好,陸先生,那我就隨便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