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基在聽完陸耀文的這句話後,臉上的笑容一僵,這一刻,他徹底明白陸耀文這次和自己見麵想要聊什麼了。
隻是。
你他媽的已經派吉米來敲詐過一次了,現在你本人又來敲詐一次,真拿李照基當存錢罐了?
想到這裡,李照基開口說道:“陸先生,昨天上午,一位叫李家源的先生已經來找過我們恒兆地產,他……”
“李先生,吉米是吉米,我是我。”
李照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耀文笑著打斷。
“陸先生,你想要什麼?”
李照基深深的看了眼陸耀文以後,緩緩開口問道。
現在的陸耀文已經在港島黑道一家獨大,這種情況下,想要對付他得從長計議,除非陸耀文提出的要求太過分,否則李照基不會和陸耀文當場翻臉。
“彆急,李先生,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陸耀文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和我們和聯勝叔父鄧威是老熟人,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幾個月前,鄧威找到李照立,讓李照立幫忙出手對付我。”
“李先生,我陸耀文自認和李照立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李照立卻一再要置我於死地,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
李照基此刻臉上的笑容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其實他也不知道李照立第一次動手,但既然陸耀文說出來了,那這口鍋就一定要他李照基來背。
思索了十多秒後,李照基才開口說道:“陸先生,我能拿的出手的東西不多,兩千畝‘乙類換地權益書’,不知道能不能讓你消消火。”
說完這句話後,李照基的心在滴血,兩千畝地,哪怕在新界,也能隨便賣個幾億港幣了,現在卻要拿出來給陸耀文‘消火’,這讓一向精打細算的李照基心痛不已。
“李先生,我手下都能拿上百個丁權,五百畝‘乙類換地權益書’,我這個做大哥的卻隻能拿兩千畝‘乙類換地權益書’?”
陸耀文笑著問道。
“……”
李照基萬萬沒想到,幾億港幣的地皮居然都填不飽陸耀文的肚子,這小子也太貪了,這一次,李照基足足沉默了半分多鐘,才繼續說道:“三千畝‘乙類換地權益書’。”
“李先生,你這麼大的老板,加價就不要這麼磨磨唧唧了吧?我說一個數,五千畝‘乙類換地權益書’。”
陸耀文笑著說道。
“……”
這一刻,李照基深深的看了眼陸耀文,緩緩說道:“陸先生,五千畝‘乙類換地權益書’,現在市價接近二十億港幣,你心裡的這股火氣是不是太大了?”
“李先生,以前我陸耀文爛命一條,你花個幾百萬買我的命,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賣了,但現在不一樣了,整個和聯勝幾萬名兄弟,港島十八個區的地盤,還有我背後的那些老板關係,全都壓在我一個人身上。”
“你消的不是我的火氣,而是這麼多人的火氣,這麼想,是不是就會覺得這些錢花的很值?”
陸耀文看著李照基,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這小子在威脅我,這小子絕對是在威脅我!’
這是李照基聽完陸耀文這番話的唯一反應,但偏偏,這個威脅他還隻能受著。
此刻,李照基才發現,當他的錢與他在港島的關係都失去效用的時候,他這個抽雪茄、打高爾夫的所謂上層人和一個普通人其實並沒有任何區彆。
這一次,李照基足足沉默了幾分鐘,才緩緩說道:“陸先生,我答應你的要求,從今天開始,我們恒兆地產與你之間的恩怨到底為止,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李先生,我這個人膽子小,知道有人對我心懷不軌之後,除非那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否則我整晚整晚都睡不著覺,非常難受。”
在聽完李照基說完這句服軟的話後,陸耀文臉上的笑容一斂,看著李照基,一臉‘真誠’的說道。
“陸耀文,你不要太過分了。”
李照基立刻明白了陸耀文的意思,這小子不僅要五千畝‘乙類換地權益書’,還要李照立的命。
“李先生,你應該知道的,憑我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不和你說這句話,自己動手,不過你這麼明事理,我當然不能做暗中動手的小人,如果李先生你真的下不了手,那我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麵對李照基的‘嗬斥’,陸耀文一臉‘我在為你著想,你怎麼就不理解我’的表情,緩緩說道。
“……”
雖然才和陸耀文見麵半個多小時,但李照基感覺自己自己這輩子受過的氣都沒有這半個多小時受到的氣多。
這小子不僅要殺李照立,還要讓他李照基自己動手殺李照立,這……
但偏偏他李照基還不得不同意,李照立的腦子裡有太多恒兆地產的黑料,有鬼佬庇護,這些黑料雖然不至於要恒兆地產的命,但是讓恒兆地產傷筋動骨是沒有問題的。
“陸先生,希望以後我們能以和為貴。”
說完這句話後,李照基直接起身離開。
“李先生,以和為貴,你說了能算嗎?”
陸耀文看著李照基離開的背影,幽幽說道。
“……”
李照基的腳步微微一頓,眼神裡閃過一絲頹然,對於他這種跟鬼佬做事的人來說,有些事情,確實不是他能做主的。
但李照基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再開口,隻是加快腳步,離開了陸耀文的辦公室。
當天晚上,無線電視台與亞洲電視台都報道了一則篇幅很短的新聞,恒兆地產副總裁李照立在自己的辦公室不幸墜樓身亡。
……
而在當天下午,李照基離開後沒多久,陸耀文接到了司馬念祖的電話。
“文哥,利家的利榮天剛剛和麥聖雲通了電話,說是今天晚上六點在半島酒店宴會廳準備了一桌宴席宴請你。”
聽到司馬念祖的這句話後,陸耀文笑著說道:“讓麥聖雲給利榮天回電話,今天晚上,我一定赴宴。”
“好的,文哥。”
司馬念祖立刻說道。
另一邊,大富豪夜總會。
“俊哥,陸耀文這次大獲全勝,你已經和陸耀文談了合作,為什麼這次對蘇隆動手不讓陸耀文幫忙?”
蔡元鼎一臉不解。
“此一時彼一時,之前我和陸耀文合作,雙方還是平等的關係,現在的陸耀文,講他一聲港島黑道皇帝都沒有問題,我如果再把他拉進來,那就彆想甩開他,到時候,即使我當上了新記龍頭,也隻是陸耀文手下的傀儡。”
說到這裡,斧頭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阿鼎,我如果願意做傀儡,早十多年前就能當和聯勝龍頭了。”
“……”
蔡元鼎知道斧頭俊的脾氣,他已經認定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更改的。
“阿鼎,彆這幅模樣,我們出來混,本來就是一隻腳在棺材裡,一隻腳在監獄裡,怕死隻會死的更快,事情到了麵前,總是要拚一拚的。”
斧頭俊走到蔡元鼎的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說道。
“俊哥,我知道的。”
蔡元鼎點頭應道。
“蘇隆死後,鬼佬一定會來找我,到時候我就能套出鬼佬在許家的內鬼是誰,再借鬼佬的刀,把淩家三兄弟和張生亮送回赤柱監獄,最後再用許家的刀,除掉許家的內鬼。”
“到時候,不管是許家還是鬼佬,隻要他們還想要新記這個社團存在,就一定要支持我來當龍頭。”
說到這裡,斧頭俊微微一頓,嘴角浮出了一絲笑容:“阿鼎,其實陸耀文已經幫我的忙了,現在港島存在的這些大社團,每一個對於鬼佬來說都很重要,他們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的。”
“?”
在斧頭俊的一通分析後,蔡元鼎的大腦成功宕機了,在認真思考了幾秒鐘,發現自己腦子一團亂麻後,蔡元鼎果斷說道:“俊哥,不管你做什麼,我一定支持你。”
“十一年前,我們兄弟可以從和聯勝的死局裡拚出了一條路,十一年後,我們也可以從新記拚出一條路!”
斧頭俊一字一句,語氣極為堅定的說道。
……
當天晚上六點,半島酒店,一間小型宴會廳內。
一張可以供十六人同時用餐的長餐桌旁,隻放著兩把椅子。
其中一把椅子上,坐著的是利家嫡係利榮天,而另一張椅子的主人,此時才剛剛走進宴會廳內。
“陸先生。”
利榮天看著眼前那個麵容俊朗的年輕男人,笑著說道。
“利先生。”
陸耀文臉上的笑容比利榮天臉上的笑容還要燦爛。
“請坐。”
等到陸耀文坐下後,利榮天繼續開口說道:“陸先生,你是貴客,如果今晚招待不周,還請你見諒。”
這句話,利榮天意有所指。
“利先生太客氣了,以你們利家的本事,絕對不會有招待不周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陸耀文同樣也意有所指。
“陸先生,在港島,我們利家的風評一直都不太好,導致很多人都對我們利家有所誤會。”
說到這裡,利榮天的臉上適時的露出了一絲‘尷尬’:“我們利家的創始人確實是因為販賣鴉片起家的,不過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從那以後,我們利家就專心慈善。”
陸耀文沒有開口,隻是笑著點頭,一幅你繼續說,我在聽的表情。
“陸先生,我知道你也對我們利家有點誤會,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叔叔和父親的事情,我們利家沒有參與分毫,都是其他人擅作主張。”
“其實當年在知道你父親和你叔叔出了意外之後,我的父親想著給你們陸家一點補償,隻可惜羅家小姐對我們利家的誤會太深,搞的我父親一直對此愧疚不已。”
利榮天扯了半天利家‘心善’後,終於將話題引回了主題。
陸耀文還是沒有開口,仍舊是笑著點頭,靜靜的聽著利榮天‘胡扯’。
愧疚不已,還能用黃世同撈這麼多年錢?這可真的太愧疚了。
或許是知道陸耀文現在所想,利榮天繼續說道:“陸先生,黃世同這個人,其實我也很不喜歡他,你為自己的父親報仇,天經地義,我們利家絕對不會乾預,而且我也向你承諾,以後絕對不會有人因此來找你的麻煩。”
說到這裡,利榮天微微一頓,看著一直微笑盯著自己的陸耀文,緩緩說道:“不知道陸先生能不能也給我們利家一個麵子?”
“利先生,你們利家在港島的麵子已經夠大了,還需要我給你們麵子嗎?”
陸耀文笑著反問道。
“陸先生高估了我們利家,也低估了你自己,你現在可不是一般人,你給的麵子,我們利家很需要。”
利榮天輕笑道。
“……”
在聽到利榮天的這句話後,陸耀文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看著利榮天,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陸先生,黃世同任由你處置,他的資產你拿去當賠償也好,當補償也罷,但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大家隻當朋友,不做敵人。”
利榮天盯著陸耀文,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利先生,有件事,你還沒有搞清楚,黃世同的,就是我陸耀文的,拿我的錢來和我談,看來你根本就沒有誠意。”
陸耀文同樣也直視著利榮天,緩緩說道。
“陸先生,如果沒有我們利家點頭,你想要拿走黃世同的資產,可能不會那麼簡單。”
利榮天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似乎真的在好心提醒陸耀文一般。
“巧了,利先生,好多人都和我說過你剛剛類似的話,沒有他點頭,我當不到和聯勝龍頭,沒有他點頭,我吃不下其他社團,沒有他點頭,我陸耀文隻能被驅逐出港島,客死異鄉。”
“但現在呢?我是和聯勝龍頭,我在港島黑道說一不二,最重要的是,我陸耀文依舊坐在這裡,坐在港島的土地上,陪你利先生聊天。”
陸耀文看向利榮天,眼神之中,全都是嘲弄。
“陸先生,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靠著自己走到港島最上層的圈子裡,其實我很佩服你,但我也要提醒你,到了這個圈子,玩法就要變了,你以前的那一套玩法,在這個圈子是行不通的。”
“想要在這個圈子紮根,你就得適應這個圈子的規矩,這是好意,也是忠告。”
對於陸耀文的嘲弄,利榮天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依舊是那麼雲淡風輕,就像是長輩提點自己的晚輩一樣。
隻是,陸耀文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利榮天瞬間破防。
“利先生,一個靠販賣鴉片,吸食同胞的血起家的家族,說什麼玩法?談什麼規矩?這是不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