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慧貞立刻為icac‘辯解’。
黃文彬搖頭說道:“我可沒說這件事是icac做的,我隻是覺得這裡麵有貓膩。”
“最關鍵的是,鄧承軒是思文印刷公司這起案子的重要證人,思文印刷公司與教育署諸多官員之間的利益來往,都是通過鄧承軒來完成的。”
“也就在鄧承軒死後,我也不知道思文印刷公司的那幫高管是怎麼聽到的風聲,無一例外,全部翻供,不承認他們與教育署之間有利益往來。”
說到這裡,黃文彬的語氣變得極為嚴肅:“剛剛我說的話,已經嚴重違反了警隊的警例規定,但是這些話,我必須要說,因為我們警察,不僅要遵守警例,更要遵守我們的本心。”
“我黃文彬從十九歲加入警隊,已經有十七年的時間,這十七年的時間裡,我從未忘記過我在警校發過的誓言,誓死捍衛法律的公正,維護港島的社團穩定,保護港島市民的安全。”
黃文彬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自己的警官證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隨後由將自己身上製服脫下,盯著攝像機,冷冷說道:“我希望這件事,警隊高層、icac、港英政府可以給我,給我的夥計,給全港島的市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這身衣服,我嫌它臟!”
這一刻,黃文彬一臉的正義凜然,任誰看了都要讚一聲:‘好警察!’
而這就是陸耀文想要的效果。
思文印刷公司這個案子,在黃文彬的刻意安排下,鄧承軒的身份就是中間人,而思文印刷公司的那些高管,也是得到了所謂‘鬼佬高層’的承諾才會翻供。
就算鷹國人深入調查,也會發現一切都和黃文彬說的一樣,他們根本無法自證。
“黃sir,不要這麼衝動,港島需要你這樣的正義警察,我相信這個社會還是有公理和正義的,一切最終都會水落石出。”
樂慧貞明麵上是在勸黃文彬,實際上就是在暗搓搓的拱火。
看到這裡的時候,湯若麟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他萬萬沒想到,警隊總部門口那一槍,真就是衝著他們icac開的。
對方根本不講證據,打的全都是感情牌。
最關鍵的是,雖然沒有證據證明狙殺鄧承軒的人是他們icac雇傭的,但也沒有證據證明不是他們icac雇傭的。
這種時候,完全看港島市民是信黃文彬,還是信他們icac了。
想到這裡,湯若麟立刻拿起手機,撥下了陸誌廉的號碼。
“陸主任,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一個小時內,把教育署那幫人貪汙的證據固定好。”
電話接通後,湯若麟立刻開口說道。
他很清楚,現在對於icac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關係撇清,保持他們icac‘純潔光輝’的形象,然後才有查出真相翻盤的機會。
而教育署的那幫人,就是保持‘光輝形象’最好的工具人。
“好的,湯處長。”
陸誌廉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一個小時後,我會舉行記者會,到時候你也一起出席,一定把我們icac與警隊總部門口發生的槍擊案撇開關係。”
湯若麟繼續說道。
“湯處長,那起槍擊案確實與我們icac沒有關係,我們沒有動機,更沒有理由在警隊總部門口動手。”
陸誌廉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懵,這種事還需要解釋
“陸主任,有些事情,不看動機,不看理由,甚至連證據都不看的。”
湯若麟輕歎道。
“那看什麼”
陸誌廉立刻追問。
他從小就接受西方教育,長大之後更是一直被西方的法治理念熏陶,他是真的相信‘講證據’這一套的。
“人心。”
湯若麟幽幽說道。
“……”
在聽到這兩個字後,陸誌廉愣住了。
就在這時,湯若麟看到電視畫麵裡,黃文彬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錄音筆:“在我帶鄧承軒離開拘留室的時候,鄧承軒和我說,他隻要離開警局就一定會死。”
“當時我不信,他讓我幫他錄個音,如果他真的死了,不能讓他白死,他要拖著那幫惡魔,一起下地獄。”
說罷,黃文彬按下了播放鍵,一個驚慌的男人聲音傳出:“黃sir,隻要我離開警局就一定會死的,我腦子裡藏了太多與他們有關的秘密,不僅是教育署,還有更高級彆的官員。”
“教育這個行業水太深了,要填的窟窿太多了,所以要進行改革,要填這些窟窿……”
鄧承軒的聲音說到這裡,被打斷:“黃sir,icac的人要來了,你快點!”
“黃sir,你一定要信我,我隻是他們的棋子,我隻是個替死鬼,我也是被逼的……”
錄音到了這裡便戛然而止,但湯若麟卻已經是麵沉如水,這一刻他才反應過來,對方要對付的不是icac,而是港英政府,是他們鷹國人。
沒有片刻猶豫,湯若麟立刻拿起電話話筒,撥下了謝乃信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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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員先生,請你馬上和港督先生聯係,請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回應,一定不能讓輿論發酵起來,不然除非我們抓到那名狙擊手,查到幕後真凶,否則這口鍋,我們就背定了。”
電話接通後,湯若麟立刻開口說道。
“我已經在前往港督府邸的路上了。”
聽筒裡,謝乃信的聲音傳出。
“好的,專員先生,我已經讓陸誌廉……”
湯若麟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嗯,湯處長,你的計劃很好,這一次看來得對教育署的人動真格的了。”
謝乃信的聲音極為平靜,讓人聽不出喜怒,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就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在聽到聽筒裡傳出的忙音後,湯若麟輕歎一口氣,隨後起身快步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
港督府邸,港督辦公室。
“人都已經到齊了,有沒有哪位可以和我解釋一下,一件這麼小的事情,為什麼現在鬨到了這種程度”
魏奕信仿佛老了十歲一樣,他萬萬沒想到,隻是不讓陸耀文收購幾所學校,居然會鬨到現在這種局麵。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就讓陸耀文把那幾所學校給收購了。
“港督先生,對方很明顯是蓄謀已久,否則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找到思文印刷公司這個破綻,恐怕陸耀文從一開始想要收購那些學校,就是一個幌子,引我們入局的幌子。”
陳康禮一臉陰沉。
他發誓,陸耀文絕對是他這輩子見過最陰的人,沒有之一。
這家夥演戲演的太好了,連他陳康禮一度都認為,這一次他們鷹國人要贏了,結果陸耀文一出手,直接就把他們港英政府給‘打懵’了。
“布政司先生,計劃是你提的,也是你負責的,現在你告訴我,該如何收場”
魏奕信繼續問道。
“……”
陳康禮沉默了片刻,才硬著頭皮回答:“港督先生,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讓港島市民相信我們港英政府,隻能對教育部門肯下重手了。”
“布政司先生,你彆忘了,你也是教育部門出來的。”
在陳康禮的話音落下後,坐在一旁的廉政專員謝乃信幽幽說道。
“我會主動接受icac的調查。”
陳康禮緩緩說道。
“……”
陳康禮的這句話說完,在場的律政司司長、財政司司長以及顏利國的臉上全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布政司接受icac調查,這個消息的震撼程度放在如今的港島,隻能用‘火星撞地球’來形容。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陸耀文這個華人,全都是被他逼得。
“港督先生,連我這個港英政府的二號人物都主動接受調查,我不信還有人會懷疑icac,會懷疑港英政府。”
說到這裡,陳康禮微微一頓,聲音低沉了幾分:“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我相信陸耀文做了事,一定會留下破綻,我們隻要找到這個破綻,就能絕地翻盤。”
“到時候,他就會知道,玩弄民心的下場就是被民心反噬!”
“布政司先生,感謝你對港英政府,對女王做出的犧牲,我會記住你這次的付出,祖家也會記住你這次的付出。”
在陳康禮的話音落下後,魏奕信站了起來,朝陳康禮微微鞠了個躬,緩緩說道。
“港督先生,這是我應該做的。”
陳康禮也立刻站了起來。
魏奕信壓了壓手,示意陳康禮坐下,隨後看向顏利國:“顏處長,我想知道,為什麼你這個警務處長連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
‘fcuk,警隊幾十年留下來的老毛病,你現在怪我一個人’
顏利國一邊在心裡吐槽,嘴上卻說道:“港督先生,我現在隻是署理處長,很多事情做起來,都是束手束腳。”
“好,顏處長,我等會就和祖家那邊通電話,請求相關部門他們儘快給你下發任命書,希望你在正式擔任警務處長之後,能夠把你的手下管好。”
魏奕信幽幽說道。
“放心,港督先生,我一定全力以赴。”
顏利國一口答應了下來,到時候他就可以讓李文彬來負責壓製卓景全與陸明華兩個人。
“你們警隊立刻召開記者會,先拖時間。”
魏奕信繼續吩咐。
“明白。”
顏利國馬上應道。
接著,魏奕信又看向謝乃信:“謝專員,你們icac也馬上召開記者會……”
‘咚咚咚’
魏奕信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誰”
魏奕信的語氣裡夾帶著一絲不耐。
“港督先生,有件事必須馬上讓你知道。”
莊啟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
很快,莊啟辰拿著一迭報紙走到了魏奕信的麵前,一邊將手裡的報紙遞給魏奕信,一邊開口說道:“港督先生,這是大公報、明報這些報紙剛剛增發的增刊。”
魏奕信接過這迭報紙,隻看了一眼,臉色就猛的一變。
頭版頭條就是一條驚爆新聞:‘三名女性遭受威脅,被迫誣陷陸耀文。’
之前水果報‘找到’了三名跟著十三妹開工的‘妹仔’,讓她們舉報陸耀文勾她們出來掙錢。
這篇新聞裡,這三名‘妹仔’再次反水,證明自己是被某些權力部門的工作人員威脅,才會誣陷陸耀文。
看到這裡,魏奕信猛的抬頭看向顏利國,讓這位‘署理處長’一臉懵逼。
旋即,魏奕信又低頭繼續看報紙,翻到第二麵後,原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這篇新聞的標題更‘唬人’:‘港英政府教育改革的真相’。
內容很簡單,非常通俗易懂,就是教育署搞出來的窟窿太大了,需要想辦法填起來,把資助學院轉變成官立學校,每間學校每年就能‘多花’幾千萬甚至上億港幣。
全港島這麼多資助學校,一年可以填上幾十億的窟窿。
到時候隻需要兩、三年時間,就能把教育這一塊的窟窿填上,然後教育署的人又能繼續貪。
魏奕信可以確定,裡麵的內容全是捕風捉影,胡編亂造,但偏偏看起來還是那麼回事,最絕的是,文章開頭就寫著,以下內容全是猜測,請以事實為準。
魏奕信繼續翻閱著後麵的內容,等到他將手裡這份明報的增刊看完之後,臉色已經變得比死了老母還要難看。
“你們看一看。”
魏奕信將這些報紙推到了陳康禮等人的麵前,冷冷說道。
很快,港英政府的這些高層,各個臉色都比死了老母還要難看。
“港督先生,必須要立刻開始行動了。”
陳意禮馬上說道。
‘鈴鈴鈴’
就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魏奕信的心裡頓時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拿起電話話筒,隻是聽了一句話,原本比死了老母還要難看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好,我知道了!”
足足幾分鐘後,魏奕信才緩緩將手裡的電話機放下。
他看向陳康禮、謝乃信、顏利國等人,緩緩說道:“政治部收到了情報,幾個屋邨的人正在組織遊行抗議。”
“一定不能讓他們上街,如果被陸耀文利用,勾起大規模的遊行抗議,那我們就很難收場了。”
陳康禮立刻說道。
“港督先生,布政司先生,如果這幾個屋邨的人就是陸耀文組織起來的呢”
這時,顏利國突然開口。
“那就糟糕了。”
魏奕信的臉色一沉,幽幽說道。
“……”
隨著魏奕信的話音落下,整間港督辦公室,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足足幾分鐘後,陳康禮才開口打破了寂靜:“港督先生,和陸耀文談吧,這或許是我們現在最好的選擇。”
“……”
如果可以選,魏奕信真的不想和陸耀文談判。
“哎!”
沉吟了許久過後,魏奕信深深歎了一口氣,隨後緩緩說道:“各位,你們還是按照剛剛的分工去做事,至於陸耀文那邊……”
“我來安排。”
魏奕信最後四個字說的極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