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空間被撕裂, 大家都暫時出不去,在情況明晰之前也不能擅自行動, 所以都各自安定了下來。
昭昭是絕對不打算和荊沉玉一行人同行了,但她也沒走遠,這裡危機重重,為了安全出去,說不得什麼時候她還真得忍辱負重和他們暫時聯手。
不過她絕不會讓荊沉玉利用她的計劃得逞就是了。
夜月眠和她一拍即合,在她耳邊念叨著:“按他的計劃行事其實也沒什麼,隻是這坐收漁翁之利的人要換成我們。”
他撩起她一縷長發,似笑非笑道:“他不是喜歡打架嗎?他不是很強悍嗎?那就全都交給他好了。”
昭昭沒動,也沒吭聲,夜月眠便又靠近了一些, 幾乎是她耳邊說:“等他和獨幽快不行的時候我們再動手, 先乾掉莫家人再殺了他們,然後一起回魔界過逍遙快活的日子。”
“很有理想。”昭昭點點頭, “但你能不能走開點?你不對著我耳朵不會說話嗎?”
夜月眠表情古怪地變了變, 退開些滿腹不悅道:“你真是不解風情, 不愧是那個劍人的心魔。”
昭昭掃了掃他:“解風情也要分人, 我可是很記仇的, 你覺得我會解一個拿我擋劍的人的風情嗎?”
“……”真的需要一遍遍重複嗎?
視線飄到結界之外, 獨幽和荊沉玉並肩盤膝而坐,都在念經,不過一個是佛經一個是道經。
夜月眠忍不住諷刺:“心底皆是業障, 念再多經也是徒勞。”
獨幽睜眼望過來,夜月眠立刻道:“大師,本座可不是說你哦。”
荊沉玉長眸睨來,夜月眠一笑:“沒錯, 本座說得就是你。”
金盼兒坐在兩位大能身後,非常有安全感,所以哪怕身處險境,還有心思八卦。
膽子真大,不愧是魔尊,要不是場合和身份不允許,她可真想給他豎大拇指。
看看劍君的臉色,黑得都快滴出墨水來了,真是作死啊。
“有動靜。”昭昭忽然站了起來,她左右看看,拉起夜月眠,“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夜月眠屏息感受片刻,眉頭微皺:“有,越來越近了。”
對麵的結界裡,荊沉玉持劍而起,獨幽也站起了身,金盼兒見此忙跟著起來。
“咋了?”她緊張地問。
“不像是人。”昭昭知道劇情,斟酌著用詞暗示,“這樣大的動靜,如果是人,估計得有千軍萬馬,莫家的空間可放不下那麼多人。”
夜月眠一聽就明白了:“妖獸或是魔獸?”
他一笑:“對付這東西,本座不要太擅長。”
他是魔尊,萬魔之首,如果真是妖獸魔獸,他確實更有法子。
手中化出一支長笛,夜月眠挽了個花將長笛放到唇邊,吹起詭異悅耳的音調。
昭昭走到他身後靜觀其變。
原書裡這一段劇情可沒有夜月眠,他早死了,所以拿不準他是不是真能對付這妖獸。
這妖獸是一條三頭蛟,快要化龍了,一直被莫家囚禁在空間裡做底牌,如果真是它過來了,那說明莫家要動真格了。
昭昭猜得不錯,的確是莫家放出了三頭蛟。
他們身處刀山這一側,夜月眠破壞空間,莫家主哪怕很快就開始對抗也沒能成功。
空間撕裂,大家如今都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但他不慌。
“那些話應該不是魔尊故意混淆視聽,劍君恐怕真的看出了什麼,不能讓他活著出空間。”莫家主陰沉地說,“時機未到,若此刻鬨得天下皆知,莫家會步魔尊的後塵。”
莫孤煙可不想被鎮壓在海底山五百年,他著急地問:“那三頭蛟能解決他們嗎?”
“它就快要化龍了,荊沉玉身上有傷,儘不到全力,那蓬萊女修又撐不起什麼場麵,隻一個獨幽和他,三頭蛟哪怕吃不掉他們,也可以將他們重創。”莫家主信心滿滿,“屆時他們還不是我們的掌中之物?”
莫孤煙點頭:“還是父親想得周全,當初開辟空間放了這三頭蛟進來。”
“你就是遇事愛著急,這一點遠不如你大哥。”莫家主有些不滿。
莫孤煙眼神陰暗了一些:“父親再不滿意我,大哥也活不過來了,況且哪怕他還活著,也不會讚成父親如今的所作所為,能與父親並肩作戰的隻我一個。”
莫家主冷哼一聲,未語。
“父親,魔尊若出手幫他們怎麼辦?”莫孤煙忽然問。
莫家主看了看他:“怎麼可能?他們不共戴天,荊沉玉陷入險境,他能不火上澆油就算不錯了。”
“魔尊或許不會,但荊沉玉的心魔就說不好了。”莫孤煙想到密室裡的事,“魔尊很聽她的話,我與她有過交集,她若想得明白,真與他們聯手對付三頭蛟,恐怕三頭蛟吃不消。”
莫家主思索片刻,吩咐身後的四名問心境弟子前去火海那邊,在暗中協助三頭蛟。
空間火海很大,處處冒著火星,昭昭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熱的。
她不想坐以待斃,站在這等妖獸來太傻了,她四處找路,可空間被撕裂,裂隙中是什麼樣子她一頭霧水。
原書裡莫家的空間是直到最後全軍覆沒才毀掉的,若按原劇情,她自然知道能躲在哪裡,現在卻不行了。
都怪夜月眠,她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他皺眉瞪回來:“乾什麼呢這是?這個時候你還偷襲本座?”
“要不是你,哪裡需要在這裡傻站著等人打。”
昭昭氣憤不已,扯住他的衣袖出了結界,快速站到荊沉玉和獨幽身後。
金盼兒往左邊挪了挪,給她點位置。
“多謝。”昭昭道謝,把夜月眠往前一推,“看情況幫忙。”
夜月眠:“……”
他有太多話想說,都不知道先說哪一句,全都堵在嗓子眼,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
荊沉玉微微側臉,似乎想要看她,但並未真的轉過來。
夜月眠一定將所有都跟她說了,肯定還添油加醋過,在他的設想中,昭昭該是恨不得他們立刻死,絕不可能幫忙。
但她沒有。
他忍不住又想起在無方城蛇洞裡,她看他那個眼神。
隻那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他與她十分默契,成功解決了秘境妖。
他至今還記得她當時那個忐忑卻又堅定的眼神,還有她擋在他麵前,替他抗下秘境妖那一掌後支離破碎的樣子。
結合起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其實也很理智。
她應當是想到若他真死了,身為心魔的她也要死,所以才替他擋下,所以才暫時妥協。
她隻是為了活命,沒有其他意思,荊沉玉自那件事後想了很多次,想得很清楚,可心底流淌的澀意讓他有種浮躁的,不切實際的設想。
他不知那些具體是什麼,他也沒時間去仔細思考了。
巨大聲響的來源出現了。
漫天火光灰燼揚起,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後退,唯獨荊沉玉依然站在那,脊背筆直,紋絲不動。
他握劍抬眸,看見了灰燼之後生了一雙紅色眼珠的獸頭。
不止一個頭,有三個。
“三頭蛟。”獨幽說,“快要化龍的三頭蛟,百年前憫天宗弟子曾遇到過,他們尋了貧僧一起去降服,到了卻遍尋不到,原來是被關到了這裡。”
“快要化龍了?那豈不是特彆厲害?咱們咋辦呀大師?”金盼兒抓緊了披帛,那是她的法器。
“確實厲害。”獨幽快速判斷,“三個頭,貧僧與金施主對付一個,劍君獨自對付一個。”稍頓,他掃了掃夜月眠,夜月眠正要開口,獨幽就對昭昭說,“魔尊對付一個。”
昭昭點頭:“行。”
這很公平,又不是讓他們對付全部,不至於算什麼利用,自保罷了,她沒理由拒絕。
夜月眠:“……本座還沒說話呢!禿驢你為何問她不問我?”
“你又做不了主。”獨幽說得很正經。
夜月眠:“……”
氣死了,可還是不得不按照吩咐迎上三頭蛟最左側的頭。
那三頭蛟極大,與它相比他們都好似螞蟻一般。
夜月眠隔著些距離以空間之術戲耍這個頭,而另一邊,荊沉玉一馬當先,一劍劈在三頭蛟最中間的頭上,他和夜月眠現在都是一樣,一人對付一個,但夜月眠這邊的頭還沒受什麼傷,他那邊那個頭已經因流血被激怒了。
“你稍微下手輕一點好嗎?懂不懂什麼叫團隊,什麼叫配合?你這麼快激怒了這蛟,它瘋癲起來讓我們如何對付啊!”夜月眠吼道,“你這不是添亂嗎!”
荊沉玉看都不看他:“對付不了就滾。”
他禦風而起,那頭追著他往空中去,吐出火球來,他清逸地躲開,又一劍砍在它的牙上,尖銳的蛟牙頓時裂縫,般若劍劍身震顫,好像很嫌棄這蛟牙。
“味兒太衝了。”
昭昭捂著鼻子躲開,她離這麼遠都聞到了,更彆說般若劍了。
雖然嫌棄,但般若並無退縮,還越戰越勇。
三頭蛟被幾人戲耍,實在忍受不了,怒吼一聲讓周圍狂風四起。
煙塵迷眼,眾人不得不閃躲,它趁機三個頭一起襲向荊沉玉,夜月眠發現了,他手握長笛,隻要吹奏就有轉機,可他頓住了,沒管他。
獨幽也發現了,他很快去幫忙,但荊沉玉其實並不需要。
他橫劍在前,掐訣禦劍,七把巨大的冰藍色仙劍劍光落下,將三頭蛟困在其中。
“這就是九華劍宗的天玄劍法嗎?”金盼兒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好強。”
那可是快要化龍的蛟,都能被荊沉玉如此困住,他不強誰強呢?
但這劍陣並未困住它太久,三頭蛟發現敵人不好對付,不再使用蠻力,開始動腦子了。
它眼珠轉了轉,四處噴火,那火混著蛟氣,極為霸道,很快將劍陣破壞。
“如此不行。”獨幽擰眉說,“蛟身堅硬,哪怕是般若劍也隻能將它的牙和皮砍出絲絲縫隙,這樣解決它太耗時,先不說會不會給莫家可乘之機,這空間裂隙撐不撐得到那時都難說。”
“那你說怎麼辦啊禿驢??”夜月眠態度惡劣地問。
獨幽絲毫不把這態度放心上,沉吟著想辦法,這時昭昭開口了。
“分開走。”她朗聲道,“三頭蛟的三個頭應該分彆負責不同的部分,若能讓它自己將頭分開來對付我們,就好辦多了。”
皮糙肉厚不假,但那隻是其中一個頭的功能,就好像葫蘆娃一樣,每個葫蘆娃的特能都不一樣。
原書裡其實沒用到這一點,是荊沉玉憑一身戰力將這蛟強硬解決掉的,但那時他是完好無損的登仙境,造化妖都殺完了,現在可不一樣,不但身負心魔,還受著傷。
“聰明。”獨幽讚歎地看了她一眼,“就這麼做,金施主,還請你助貧僧一臂之力。”
金盼兒抓緊披帛:“是!”
這邊昭昭也飛身而起,要去幫夜月眠:“我們引它這個頭往西邊走。”
她指了指西側,那邊地麵較多,打起來掉進火海中的幾率沒那麼高。
夜月眠點點頭,引誘著那個頭離開,昭昭正要跟上,忽然被人從後摟住了腰。
她瞪大眼睛轉過來,隻看見荊沉玉淩亂的長發。
發絲掠過他肩膀飛舞著,擋住了他的神情。
“跟我走。”
他隻說了三個字,也不等她同意,便摟著她一起引著最中間的頭離開。
昭昭:“……”
你特麼不顧彆人意願強行拖走就算了,但你能不能挑個好對付一點的頭?
她剛才給夜月眠挑的就是最好對付的,那個頭不負責腦力活動,也不皮糙肉厚,就會噴火,傻了吧唧的,等和其他兩個分開,隨便怎麼對付都行。
獨幽大師那個也還好,是負責刀槍不入的那個頭,隻有荊沉玉選的這個……
“看看這眼神!”她指著那蛟頭,“這大眼睛一閉一睜透露著聰慧有沒有?”
她煩躁地掐他腰,荊沉玉不禁皺眉,剛才他可是對付三頭蛟都沒皺一下眉,她輕輕掐一下罷了,他皺什麼??
“你可真會挑。”昭昭怨氣衝天。
荊沉玉抱著她後撤,將她扔到角落的地麵上,丟了個結界下來。
“我來對付。”他言簡意賅。
昭昭一噎,杏眼圓睜:“那你帶我來乾嗎??”
“你不在身邊,我如何放心。”他頭也不回道。
“……”知道的是怕她趁機和夜月眠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擔心她安危呢!
昭昭樂得輕鬆,就站結界裡看他對付最聰明的蛟頭。
同一時間,刀山那邊莫家主得到了消息。
“不好了家主!那三頭蛟它!……”
莫家弟子氣喘籲籲,看起來心有餘悸,估計也被三頭蛟嚇到了。
莫家主皺起眉:“怎麼了?趕緊說!”
弟子忙道:“那三頭蛟它分頭行動了!”
……
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分·頭·行·動。
莫孤煙接過弟子遞來的留影石,看完說:“父親,他們果然合作了。”
“你們餘下的人在做什麼?”莫家主不悅地看著彙報弟子。
那弟子抹了抹汗:“他們分了三個方向,弟子們一人追去一邊,打算趁他們不備偷襲。”
“父親,我帶人去看看。”莫孤煙主動說。
“不必。”莫家主冷笑道,“就讓他們知道一下為父的厲害,這麼多年了,也該試試為父這功法了。”
莫孤煙眼睛一亮,可又有些遲疑:“可若父親親自動手,他們應該就會確定是我們……”
“怕什麼?隻要他們死在這裡,一切都好說,把責任推到魔尊頭上,說他們同歸於儘了便是。”
“父親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