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隨著靠近正道仙宗的駐紮地,那熟悉的靈力漩渦讓她恢複了一些理智。
她低頭望向下方,盤旋著深厚靈力的薄霧之下就是所有仙宗之人所在。
要說這些人還真是忙碌啊,之前聚集鎮魔淵,如今又跑到這裡,這一年修煉的時間有一半都浪費在趕路和集結上了。
般若忽然開始下降,昭昭一怔,抓住荊沉玉的手:“我沒想下去,繼續往前走。”
荊沉玉並不知道她要去哪裡,但現在得下去。
“明日再去。”他說,“今夜我要做一件事。”
昭昭驚訝地看著他:“什麼事?”
“你很快就會知道。”
這是不打算現在告訴她?
昭昭總覺得這不會是什麼好事。
她正要追問時,荊沉玉主動道:“是讓你高興的事。”
她眨眨眼。
“你會很高興。”荊沉玉認真地看著她,“我想給你個驚喜。”
驚喜……這倆字兒從他嘴裡說出來,太新鮮了。
昭昭抿抿唇,彆彆扭扭地說:“什麼驚喜不驚喜的,我並沒有很在意,要不還是繼續走,時間緊迫,你的傷勢……”
“很快的。”荊沉玉聲音很輕,他其實是個不懂溫柔的人,但本能在教他這件事,他與昭昭說的每句話,做的每個表情都極儘溫柔,那種青澀的柔情,讓人難以抗拒。
“我想讓你高興。”
他嘴角輕抿,弧度極小地上揚了一下,暴露了一絲隱秘的期盼。
昭昭心臟砰砰跳,有些不自在地摸摸發間的木簪,輕咳了幾聲說:“那行吧,既然你這樣誠心誠意地請求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好了。”
荊沉玉嘴角的弧度因她這樣的態度擴大了一些,俊美絕倫的臉上,總是一片清寒的桃花眼脈脈含情,風情繾綣。
昭昭心跳得更快了,剛才那種上頭的感覺再次襲來,要不是他很快就把她安頓到一處安全的地方離開,她可能真的會乾出點什麼事情來。
不行不行。
蹲在清澈的河邊,昭昭看著河水裡倒映的自己認真地說:“冷靜點昭昭,彆跟個色中餓鬼似的,你們還沒挑明的不是嗎?找個好機會把一切說明白,然後……”
或許是想象裡的畫麵太刺眼了,昭昭使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隨後又捂住了滾燙的臉頰。
糟糕。
這些晉江不允許描述的畫麵充斥著她的腦海,讓她都忘記糾結那些有的沒的,隻想著趕緊給他一個正宮的身份了。
這不太行。
她有做好接受一切挑戰的準備嗎?
天道帶來的無限巧合,阻止她與它親兒子在一起的那種決心,她有準備好去迎接嗎?
昭昭稍稍冷靜下來,用手指撥動了一下河水,畫麵被打亂,不見的除了她的臉,還有她背後的天。
昭昭看著波動的河水裡仿佛碎了的天空,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極大的氣勢。
天道又怎麼了?
她站起身,仰頭看著修界寂靜的夜空。
不就是一個天道嗎?
她都能讓它親兒子為她如此這般,難道還不能逆了這個天?
一次次組合那些巧合要她死是嗎?
很好,她這牛脾氣上來,還非要和它作對。
它越是不允許什麼,她就越是要做什麼。
她不但要睡它的兒子!還要活到世界毀滅!
昭昭朝天上比了個中指,夜空中劃過一道流星般的光,遠在未來的漆黑房間裡,電腦上的文檔自動出現著無法更改的文字,而之前試圖修改文字阻止昭昭的人早就氣得不打算回來了。
-
修界駐紮地。
天師宮的旗幟懸於夜空,深夜時分,張天師依然在入定修煉,不曾休息。
忽然間,他感覺麵前一陣涼意,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滴落在臉上。
他猛地睜開眼,看見了染血的劍刃。
落在他臉上的是血。
張天師呆住了,下意識摸了摸臉,血染紅了他的手。
他倏然掠起,卻很快又倒下。
是他自己的血!
劍的主人無聲無息地衝破了他的結界,在他入定時傷了他,若不是他反應及時,可能已經死了!
張天師瞪大眼睛看著再次逼近的劍刃,這次他看清了,是般若!
他震驚地望向般若的主人,荊沉玉白發藍眼,俊美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感情。
他紅唇開合,吐出夢魘般的一句話——
“張觀複,納命來。”
這一次,他再也彆想逃。
劍起,落下,乾淨利落,除了劍刃刺破皮肉的聲音,再無其他雜音。
砰的一聲,是人重重倒下的聲音。
荊沉玉筆直地立在那,收劍而起,用雪白的衣袖擦去劍刃上的血跡。
張天師死了。
死得沒有任何聲響,死得那樣輕易。
曾經所有人都覺得,荊沉玉是秩序的維護者,是規則的守護神。
人人都覺得規則與他相輔相成,規則是他掌管天下的武器。
但當他不再停留在那個位置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其實規則的存在不成為他的武器,規則保護的其實是他們。
當荊沉玉決定不遵守規則,放棄秩序的時候,他才會變成最可怕的樣子。
張觀複做夢都不會想到,荊沉玉會在這樣一個晚上,以這樣一種方式,和這樣一身他無可抗衡的修為奪走他的性命。
他腦海中的對方還停留在過去——克己複禮,理智漠然的劍君。
所以他哪怕重重防守,其實也沒有真的想過,荊沉玉會這樣不光明正大地無聲潛入,甚至都不等他睜眼,就乾脆利落地殺了他。
劍刃上的血消失不見。
張天師徹底沒了呼吸。
一代大能就此隕落。
荊沉玉早就想這麼乾,若非想留給昭昭親手報仇,那日誅魔台下張觀複就得死。
但夜月眠死的那天提醒了他。
讓昭昭親自下殺手背上殺孽或許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身上殺孽深重,不怕再多一人,就讓他來背。
不止是張天師,還有秦家,所有間接或直接傷害過昭昭的人,她不想動手的話,就全都由他來解決。
罵名也好,罪孽也罷,他什麼都不怕,全都讓他來背負。
他如來時那般毫無聲息地離開,很快,燕輕雀來尋師尊,發現了張天師已經冰冷的身體。
他怔在原地,有點反應不過來,幾次查看,確認師尊是真的隕落後,手按著那劍傷的位置,有些顫抖。
荊沉玉。
肯定是他。
這裡甚至沒有打鬥痕跡,如此壓倒性的優勢,除了荊沉玉不作他想。
-
昭昭等在河邊,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等到他,有點興奮地說:“這麼快?驚喜呢?在哪呢?”
“帶你去看。”
荊沉玉牽住昭昭就走,帶著她回到仙宗駐紮地。
於劍上往下看,怕她看不清找不到,還貼心地指了一個方向。
昭昭順著去看去聽,很快就知道是什麼驚喜了。
張天師死了。
她不可思議地望向他,他一本正經道:“他死了,我殺的。”
…………
……
……
可以的,我知道了,所以收斂一下那副求誇獎的樣子吧!
你可真是不聲不響地乾了一件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