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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談論著,突然碼頭下麵的灘塗上傳來一陣騷動。
薑慶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沙龍幫的幫眾和一個身穿麻衣短褲的老漢正扭打在一起。
說起來是廝打,實際上應該是單方麵的毆打,隻見那個幫眾正在把老漢往河道的淤泥裡摔。
河岸上,一堆人正在那裡看熱鬨,有沙龍幫的幫眾,有身穿麻衣麻褲的苦力,還有過往的行商。
“一群泥腿子在打架。”李瑞華輕聲笑道。
“過去看看。”薑慶不動神色,快步走到河岸邊。
隻見那個幫眾將老漢按在淤泥裡,灌了他滿嘴的泥,然後走回岸邊,跟眾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那老漢在泥裡掙紮了半天,從淤泥裡爬起來,吐出最裡麵的淤泥,哭喪著臉道:“不是說好的給半吊錢嗎?為什麼就給我五十個銅板。”
那個幫眾冷冷笑道:“有就不錯了。以往都隻給你十個銅板,你不照樣得拚了命的乾嗎?”
“前幾日幫主嚴令說以後不再強迫我們乾活,說好給我們月俸半吊錢的。”老漢站在淤泥裡,據理力爭。
那個幫眾走近老漢身邊,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低聲道:“活這麼大的歲數,為什麼還這麼天真?給你多少,你就拿多少,不給你又有何辦法?”
老漢低頭不語,良久歎一口氣,這確實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那些老爺們心情好了給發點,心情不好食言了又有什麼辦法?
他不再爭辯,也不再討要欠俸,繞過那個幫眾,默默走上岸。他手裡攥著五十個銅板,準備拿去給家裡的婆娘看病。
隻是,家裡的婆娘又要失望了。
他沒走兩步,突然看到前麵有兩個人攔住了去路。打眼看去,一個是穿著青衣勁裝的少年,一個是穿著稠衣的中年人。
老漢眯著眼看了半天,終於意識到,這個中年人是沙龍幫剛上任的幫主李瑞華。
他覺得自己可能擋了老爺們的道,驚慌失措之下連忙退在一旁,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他頭不敢高抬,隻覺得那個少年似乎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老伯,你剛才是說,給你的工錢少了很多是嗎?”薑慶走到他的身邊,問道。
老漢瞄了李瑞華一眼,忙磕頭道:“沒有,沒有。老爺們給多少錢,咱就拿多少錢,絕不多要,絕不多要。”
“老伯,你彆怕。”薑慶沉聲道:“我是咱老牛灣鎮的巡防差役,我來給你主持公道。”
“您是?”
老漢的臉上帶著疑惑。
“我叫薑慶。”
老漢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打了一個激靈,聲音顫抖:“你就是薑慶?從街西邊殺到街東邊,一刀砍掉沙青和頭顱的那個薑慶?”
“正是。”薑慶麵露微笑。
老漢看著薑慶,頓時老淚縱橫:“多謝薑大人,多謝薑大人!”
“站起來說話。”薑慶不顧老漢滿身的淤泥,將他扶起來問道:“他們給你的工錢不夠?”…
那老漢遇到救星,忙說道:“前幾日,他們說沙青和已死,奉新幫主之令,給我們這些每天隻領三頓飯作為工錢的苦役們發錢。滿一個月的會發半吊錢,之後的月錢都是一個月半吊。但是今日把頭卻隻給我們發了五十文。”
薑慶點點頭,看向李瑞華:“李幫主覺得,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李瑞華原本是嘻嘻哈哈的看熱鬨心態,突然聽到薑慶問道自己,頓時愣了一下。
“我立刻把那個把頭叫過來!”李瑞華收起笑容,幾個跨步走進人群中,把方才那個給老漢按在淤泥裡的沙龍幫幫眾揪了出來。
“少東家,少東家,啥事兒啊。”那幫眾被李瑞華揪著,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他本是李氏鏢局的人,名叫何光燦。此刻連呼少東家,語氣十分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