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雪落(1 / 2)

雪下的很大,白茫茫的一片,瀾鴉城的街市上難得冷清,九霧邁著步子,看著腳印落在如雲朵一般軟綿綿的地麵上。

她左手拉著玄意,右手拿著街邊新鮮出爐的烤栗子,路過成衣鋪時,她眉眼一亮,拉著玄意走了進去。

“哎喲,好久沒見到生的這般顏色的公子和小姐了,您二人可真是登對。”衣鋪裡的老板娘迎了上來。

登對?九霧悄悄彎起唇角。

玄意似是沒聽到一般,麵色冷冷清清。

老板娘看著二人,越看越挪不開視線。

“瞧著您二人麵生,是外地來的吧?您二人算是來對了,論款式和做工,我們錦衣鋪都是這城中數一數二的。快瞧瞧,店內有沒有您二人喜歡的。”

九霧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一眼便定格在櫃台後懸掛的一席絳紫色長袍上,那長袍上麵的雲紋繡功卻一眼便知精巧複雜,看起來高調卻並不繁複拖墜。

可即使這樣,也很難將這樣的衣袍與玄意聯係起來。

九霧卻是不知為何,覺得適配。她看向玄意,看著看著便有些恍神…

“你在透過我,看什麼?”玄意握著九霧的手下意識用力。

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渙散,飄離,就好似看著他,又像是透過他在尋找著什麼。

九霧回過神,怔愣住。

透過他,看什麼……

也許她所認為的適配,不是與現在的師兄。

而是多年以前,還未對她形同陌路的,大哥哥。

玄意抿住唇,掩下眉眼中的寒芒,對於方才質問九霧的自己更是猶為不解。

便是她真的透過自己去看誰,又如何,那對他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了,這般想著,眉間攏出深深的印褶。

“師兄,我看的一直都是你呀。”許是九霧的神色過於認真,還帶著些被誤解的委屈,玄意心中那股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氣消失。

九霧搖了搖二人交握的手,她期待的看著玄意:“師兄,你覺得那件如何?”她指著絳紫色的衣袍。

過於花哨。

玄意麵無表情的想著。

九霧見他的神情,莞爾一笑:“那算…”

她話還未說完,玄意卻點了點頭:“可以。”

九霧彎起唇角,又指了指另外一件豔紅色長袍。

玄意的眉皺了起來:“可。”

九霧開心的跑到櫃台,分彆指向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衣袍:“這個,這個,這個……都包起來!”

她回頭看向玄意,期待的問道:“師兄,可以嗎?”

玄意這次連話都懶得說,微微點了下頭,便走到櫃台之處。

九霧看著他拽下腰間上好的白玉佩,遞給了小廝。

她拿過小廝手中的玉佩:“師兄,你做什麼?”

小廝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殿支持以物換物,公子可是要結賬?”

九霧摘下腰間掛著的錢袋,扔進小廝懷裡。

玄意看向九霧:“我的衣衫,為何要用你的錢?”

九霧晃了晃指尖的玉佩:“誰說用我的錢了?我的錢是用來買師兄的玉佩的。”

她說完便去拿包裝好的成衣,邊走邊嘟囔著:“更何況,我的錢還不是你給的…”

她從前生在凡間,突然換了陌生的幻境,難免會因這些身外之物思慮過甚。少年時的玄意,察覺了她的不安,因此想到了一個簡單粗暴卻有效的方法。

他將銀錢裝進她玩的沙包,每一件衣衫的口袋,製成金色簾風,誇張的項鏈,九霧房間的花瓶,法器,甚至於裝裱的字畫中,那段時間,九霧每拿起一件東西,都能聽見叮叮當當的聲音……

在凡間時卑微乞求也得不到的東西,在無妄峰,在她的住處,遍地都是。

她見得多了,擁有的也多了,也就不稀罕了,也不再害怕自己會因身無分文而被嘲笑。

衣鋪老板娘靠在門前,看著漸行漸遠的兩道身影,感歎道:“真相配啊,就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小廝來到她身側:“我倒不覺得,你看那公子,看著冷冰冰的,可一直在握著姑娘的手呢。”

老板娘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貌美的姑娘捧著雪灑到公子身上,正笑的開心,端方清正的公子神色不愉的看著她,卻下意識握住了姑娘雪水未消的手。

看那冷冰冰的目光,許是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這無比自然的動作……

九霧知曉玄意畏寒,故意把揉成一團的雪球湊近玄意,玄意被她擾的煩了,一把奪過她的雪球,放在她腦袋上。

九霧又似找到了新的樂趣,不想雪球落下來,僵著步子走,腦袋不動,一雙大大的杏眸卻時不時向上看,十分滑稽。

玄意掩飾不住的翹了下唇邊,撇開視線。

“師兄,我怎麼感覺暈暈的…”

她說完,冰涼的掌心落在她眼睫上,不出片刻,待掌心落下,眼睛被陽光刺痛的眩暈感消失了。

“師兄真厲害,長得又好看,懂得又多。”

九霧時刻謹記柳姨說過的,要無時無刻誇讚他。

玄意輕嗤一聲;“笨。”

九霧將頭頂的雪球扔掉,抱住玄意的手臂湊近聞了聞:“師兄真香,比雪花還要香。”

這是什麼比喻?玄意側目看向她。

九霧自顧自的說道:“師兄身上一直都是很乾淨的味道,但昨夜的師兄比現在的師兄還要香,尤其是師兄快…唔…”

九霧話還未說完,便被玄意一把捂住唇。

風雪中,玄意的眼尾陰影處的紅暈如盛開的紅梅瓣,越來越濃豔,他忍了又忍,良久才吐出四個字:“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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