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被貶為宮婢的第七天。
正南街芷萱陪嫁宅子,書房裡。
“真沒想到,這麼快你就搬出來了。”
喬子舒以為裴珩會等裴母她們從江南回來再籌謀分府的事。沒想到裴珩會這麼乾脆,連中書省正五品的官都不要了。
“前兩天去徐家跟三叔商量,先讓我娘和芷萱在江南待著吧。等所有事都解決完再接她們回來。”
喬子舒想起那個被他們層層保護的女孩兒是真的有福氣。
“你們是怕嫂夫人知道之後又鬨起來?”
“不不不,竹心的事我已經寫信第一時間告訴她了。我讓她裝作不知道此事。看誰將此事透露給她誘她回京,誰大概就是細作。”
喬子舒聽罷有些意外,裴珩這個人不希望他的計劃有任何變數。而徐芷萱的殺傷力不比宋鶴鳴小,她本身就是變數。
“你倒是很信嫂夫人。”
裴珩聽罷,像是隻炸了毛的貓。
“我不信任她。我一直在想她接到我的信之後,會有幾種反應?然後會有多少種行動?我得怎麼補救?”
“那你還……”
裴珩喘著粗氣。
“她說下次再瞞著她,就不跟我過了。我能怎麼辦?你說我能怎麼辦?”
喬子舒看著這個完美的清貴公子,漸漸染上了煙火氣,一時竟有些羨慕。
“那需要我做什麼?”
文人相輕,充斥著各種比較。
以前裴珩和喬子舒算是朋友。但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傷口,他們從不乾涉彼此的事。
裴珩眼睛裡染上笑意。
“子舒,我們都變了很多。”
一年前的喬子舒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
一年前的他也不會因為彆人的一句“搬走”就放棄唾手可得的五品官。
“也許我們沒變。隻是有人願意為我們破例。我們才願意嘗試為彆人破例。”
裴珩聽罷,眸子暗了暗,“所以你打算做什麼?”
竹心被貶為宮婢,小侯爺被軟禁在家中。裴珩先與太師劃清界限,成為徐、宋兩家的紐帶,此事的主事人。
而喬子舒卻沉寂下來,隻有上次和他一起看過鶴鳴,然後就是這次他們單獨相見。
可裴珩不信他要明哲保身。
西南那局實在是驚險,眾人平安無事有三分靠得是運氣。鶴鳴圖什麼大家都知道,但子舒圖什麼他現在都沒看明白。
“我現在能接觸到王遠,東廠內部爭得也很激烈,我想再往前走下去。”
往前走下去的意思,是要徹底投靠東廠。
裴珩沉聲說道,“不行。”
文臣最重要的就是風骨名聲。這也是為何有著烏龜劉稱號的大理寺卿在東廠麵前也要爭上兩句。
投靠東廠可不是拿嘴皮子投靠的,得真為他們做事才行。之後一朝天子一朝臣,被清算了怎麼辦?
喬子舒低頭不說話。
裴珩沒辦法,說道,“竹心因何被貶為宮婢,我大概能猜出兩三分。此事我沒跟任何人講。”
喬子舒抬頭,“你查出太師什麼了?”
裴珩搖了搖頭。
“這麼天我一直在想。最合理的假設是竹心在天璣閣裡知道了我大伯的某件事。皇上知道後震怒要殺竹心。
而竹心冒險與我傳信,讓我搬走是怕大伯父的事牽連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