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將自己的神拉下神壇褻瀆的人也不少。
謝行尊一頓,對零散記憶中以前那個“斯圖爾德”有了更多猜測。
他不會無端生出這種聯想。
元恬現在也就堪堪成年不久,他跟那個斯圖爾德相處的年齡是多少?
這次是大提琴,仿佛夜空下的奏鳴,神秘成熟的低響。
對方好像……又不高興了。
元恬又揉了揉發麻的脖子:“有什麼問題嗎?”
沒觸及到底線,小河豚吐出一串泡泡,那身柔軟的刺又癟了下去。
藍色眼睛濕漉漉的,整體的五官是美到甚至有些憂鬱的類型,並不張揚。
光是從外表來說,謝行尊理解為什麼斯圖爾德說一眼就能區分開真正的元氏和旁係的人。
天賦上也同樣。
謝行尊:【沒有。】
雙方都是邊界感很強的性格,不約而同地想今天不適宜再多聊,避免交淺言深。
於是那點關於“克拉倫斯”微妙的錯誤認知沒有被發現和說明。
放在小機器人頭上的玉佩和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相對而坐,又陷入沉默。
元恬沒有問“玉佩”真正的身份、為什麼會在玉佩裡、又為什麼知道那些消息、以後有什麼打算……
謝行尊也沒有追問那位克拉倫斯現在在哪兒,
為什麼元恬三年前從偏遠的邊界搬到受人矚目更容易暴露身份的王都,
還是跟著自己不知道旁係到哪裡去的後輩塞勒斯·蘭開斯特一起……
就這麼不尷不尬地相處,像是兩條被迫合租的平行線。
元恬擯除乾擾專心做事的能力向來很強,玉佩一直沒出聲,他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事情裡——
今天這個時間點的安排是整理關於蘭卡斯特大帝的新資料。
這其實是一門課的作業,授課老師就是元恬非常尊敬、也幫助他良多的瑪格麗特女士。
瑪格麗特女士非常推崇蘭開斯特大帝,曾經遺憾地表示過:
元恬的作業框架清晰合理、文獻引用標準,是非常合格的資料。
但太過理性,缺乏了一點“情感”。
這毫無疑問是一份高分作業,隻是不符合瑪格麗特女士個人的期待,看到一份跟她誌趣相投的作業她會更高興。
這隻是瑪格麗特的閒聊,但被元恬記在心裡,並且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他怎麼也找不到感覺,最後偶爾看到一位演員的采訪被啟發:
要成功演繹出感情,就要體驗式感受,強調真實性和情感共鳴!
元恬悟了,
元恬大徹大悟,
元恬決定讓自己“成為”蘭開斯特大帝的狂熱粉絲。
少年寫得非常認真,為了能更好地進入狀態,還把以前整理的資料用投影的形式三百六十度環繞式布置在身邊。
房間內空閒的大屏幕放著關於蘭開斯特大帝的紀錄片。
任誰看了也不會懷疑元恬對蘭空斯特大帝的熱忱。
這已經是狂熱了。
精神力反複感知到關於尼德拉肯·蘭開斯特的文字和語音資料,哪怕這段時間已經經曆過許多次,謝行尊依舊難以言語。
又聽到改裝圓罐子捕捉到劇烈精神波動的提示音——玉佩的情緒波動好像非常劇烈,都屏蔽不住了。
元恬下意識迷茫地抬頭,詢問:“怎麼了嗎?”
謝行尊:【……隻是覺得你之前沒有問我的身份很不錯。】
男人最厭煩的事情,狂熱的追隨者榜上有名。
謝行尊的記憶中,他似乎欠斯圖爾德一份人情,他無法就這麼拋下元恬離開。
但他暗自決定,不會對元恬坦白身份。
元恬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意會了下,說:“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男人這次直白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不擔心我另有目的?】
元恬停筆,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沒關係,你知道我的能力了,你不會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謝行尊從他的話中察覺到:
也許少年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身上的確有過於真誠、理想化、道德感太強的小毛病。
但元恬從來都不是盲目信任他。
超常的頭腦已經潛意識幫他冰冷理性地評估過風險:
玉佩裡的存在暫時是可信的。
在個人不好奇的情況下,並不需要詢問。
所以謝行尊剛才沒有反感元恬的天真。
對方心情突然又變好了。
元恬對此茫然,但也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自己身世對方清清楚楚,而關於對方所知非常有限,即使是元恬的性格在這種巨大的信息差麵前也有些不自在。
就從聲音來說,如果真實,對方的年齡可能比他大不了幾歲。
雖然語氣格外沉穩。
半響,對方說:【謝行尊,你可以這麼叫我。】
他被記載下來的名字隻有尼德拉肯·蘭開斯特、蘭開斯特大帝這種稱呼,極少極少有人知道,在統一星際建立黑曜帝國前,他使用的名字是謝行尊。
一個同樣來自古星球東方的名字。
元恬果然對這個名字沒有反應,把名字輸入玉佩的檔案,想起剛才謝行尊精神力波動的時間,順口問了句:
“你也喜歡蘭開斯特大帝嗎?”
對方過了很久才回:【……不。】
目前正沉浸式處於狂熱粉絲的角色和性格,元恬試圖賣安利:“要了解一下……”
謝行尊這次回絕得很快:【不。】
可惡,祝你早點找到認識的人離開他,沒品的家夥。
首次賣安利失敗的元恬悻悻埋頭繼續整理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