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靈堂的灰色帷帳,陰森地籠罩著這座破敗的街道。
天空中,那彎殘月也被烏雲惡夜徹底遮蔽。
昏黃的路燈,像是祭奠的蠟燭,被歸來的惡鬼一盞盞吹熄般,接連暗淡下去。
最後一點光明都消失了。
黑暗的潮水隨著那最恐怖的厲鬼,快速逼近著。
伽椰子就在眼前,它的白衣破碎沾滿血跡,咯咯咯咯的聲音在夜風中回蕩。
它的臉上,掛著一抹難以名狀的詭異笑容,仿佛在細細打量著眼前這隻待宰的羔羊。
這就是厲鬼嗎......
男人,嗬,都是這樣,總是這樣。
還說什麼想要保護我呢,男人遇到危險時都會丟下女人逃跑的吧,不管那危險是什麼。
被拋棄的銘煙薇,望著遠去的麵包車,心思卻飄到了遠方,夜風凜冽,卻無法冰凍她那顆已經比寒冰還要冷的心。
咯咯咯咯——
伽椰子的聲音越發接近,像是死神的召喚。
銘煙薇眼睜睜地看著伽椰子逼近,心中的恐懼和絕望如同潮水般翻湧,生物的恐懼本能她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然後,內心卻意外湧起一股莫名的輕快感,仿佛終於放下了所有的仇怨和期待。
【早就不想活了,這麼死去,也好】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眼神也慢慢地迷離,恍惚中,像是一隻慘白的冰冷的扭曲的手抓住了她鮮活的纖細的溫暖的手。
手,好冷,好冷,好冷。
心,也好冷,好冷,好冷。
她的思緒像是飄蕩在天上,飄了很久,不同的場景在她眼前輪番閃過。
“你好,我叫張恒。我們,似乎很久沒見麵了。你還認得出我嗎?”那個有著娃娃臉的男人,帶著窘迫和害羞的笑容出現在她的回憶中。
他的話語,像是春風拂麵,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清新。
這是什麼....
“煙薇,跟我回家吧。”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顫抖生澀而又深情款款。
她似乎害羞地點了點頭。
不要,不要...
“要不走這條路吧,似乎近一點呢。”這是娃娃臉男人開著車的樣子,她似乎一臉深情地望著他。
不要去,不要去啊....
“誒,車好像出了點問題,這裡邊上好像有人,我們停下來麻煩他們幫幫忙吧。”這是娃娃臉男人即將踩下刹車的樣子,她似乎是裝作生氣地不理他。
不要停下,不要停下!
“你們乾什麼!小薇,你你你彆怕,我我我會保護你的。”這是娃娃臉男人拉著她的手,兩人被黑暗簇擁著往更黑暗深處走去。
她似乎一臉害怕,但還是緊緊抓住了那滿是手汗的手。
抓住了嗎!抓住了嗎?
接下去是怎麼樣了,女人的思維越來越慢,她努力地回憶著,回憶著,但好像很多事情記不得了。
似乎是男人為了她,打倒了那些惡魔....
似乎是警察及時趕到,救下了他們....
似乎是...似乎是.....
她的意識在不斷沉淪,她有些想不起來,是什麼,那是什麼。她在黑暗中掙紮,但那些回憶卻像利刃一樣刺入她的心扉,將她殘存的理智攪得粉碎。
最終留下的——
是恐怖難忍的絕望。
是徹骨心痛的悲傷。
是放蕩的外表下碎裂的靈魂。
不,她想起來了。
她,沒有被拯救。
在那個夜晚,沒有人被拯救。
她從雲端忽然墮落,墜入了那條漆黑的小巷,那座廢棄的工廠,那個無數夜晚驚醒痛哭的噩夢。
她被十幾個腥臭惡劣的男人擁簇著,那些魑魅,那是魍魎,他們邪惡的獰笑著,似乎看著她一隻淪落在狼圈的羔羊,每一張臉都在來回變換。
有時候是衣冠楚楚的精英,有時候是滿臉橫肉的罪犯,有時候是輕佻無端的混混,但無一例外,那種肆無忌憚的黑暗眼神,讓她再次墜入絕望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