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以我之血(1 / 2)

“我需要一方石台,匕首、柴刀,盆,火把,草木灰,還有你們捕的魚,另外,所有人結伴行動,在冰梅崖前集合。”

何羽迅速下達著命令。

他的咽喉處還含著一口鮮血,是綻青丹的靈力過於旺盛導致的,隨著時間推移,靈力的反噬會愈發恐怖。

他必須速戰速決。

冰梅崖上,按照何羽的吩咐,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

常年以打獵捕魚為生,村民們的配合分工十分高效,很快便劃分成幾個小隊,朝村裡而去。

隻留下那老嫗懷抱著孫女,坐在地上。

長滿老繭的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女孩的頭,嘴裡像在念叨著什麼,喃喃自語。

從村民們零散的對話中,何羽知道這個被吸乾了神魂的女孩,名叫春娃,今年五歲,父親死於此次出海,而老嫗的丈夫和五個兒子,在過去的十年裡,死得一乾二淨,或葬身魚腹,或被妖魔吃掉。

這也是這裡所有人的命運,家家戶戶,都是如此。

何羽看向春娃,她乾枯的額頭處,有著一道特殊的紫色圓環痕跡,沿著圓環周圍滲出黑色的血。

這是夢蚜子留下來的,每吃一個人,就會在這個人的額頭上烙下圓環。

像是吃乾抹淨之後,對食物主權的標記,又像是某種得意的作品。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隻會說明,對方的智商極高,而非隻會張牙舞爪的野獸。

它是不是就在附近的黑暗之中,靜靜地觀察著自己。

甚至,它會潛藏在某個人的身體裡,蠱惑人心。

或許它的臉上,會露出人性化的嘲諷。

嘲諷自己這個引氣入體的入門修士,竟敢不自量力地反抗它。

以人為食物麼......

何羽心底生出憤怒,又有無儘寒意籠罩。

他不得不緊了緊自己的單薄衣衫。

申五不愧是海角村最魁梧的漢子,他獨自一人便搬來了一方平坦寬闊的石台,轟然扔在了冰梅樹下,震起塵土飛揚。

“春娃是個苦命孩子,娘親難產死了,她爹劉大山的屍體,是我從魚肚子裡剖回來的。”

申五坐在石台上,一雙粗糙的手交叉著,醞釀許久,才說出一句話來。

他伸出手,想摸摸春娃的臉,老嫗卻受驚似地躲開。

申五的手停在半空,歎了口氣。

“春娃她奶,家裡人死光了,她其實早就瘋了,隻認識春娃。”

“春娃也懂事,知道照顧奶奶。這次出海前,還領著奶奶跑到船頭看望大山。”

“這裡的人都怕死,因為他們都死了兒女、爹娘、老伴,他們的命,等於一家人的命換來的,比彆的命貴。”

何羽沒有說話,維持著自己仙人的人設。

冷風嗚咽,人們都在忙活著自己的事情,老婆婆念念叨叨,如同癡呆。

“我知道你不是仙人。”

申五冷不丁地說道。…。。

他的絡腮胡子和魁梧的外表,掩蓋了如發絲般細致的心思。

何羽眉心一跳,又快速地鎮定下來。

“但我相信,你能救大家,自打三天前我把你從冰水裡撈起來的時候,就沒來由地相信,打魚的人總是信自己的預感,就像出海前預測天氣一樣。”

申五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他們害怕孫先生,說他懂害人的咒語,但我不怕,他雖然懂那些咒語,但他從不害人。”

“孫先生跟我說過,總有人會救海角村,甚至救北海,我信他。”

申五的絡腮胡子就像是一把漆黑稻草,裡麵藏著風乾粗糙的皮膚,兩顆漆黑的眼珠子,瞪著何羽。

“海角村的村民很苦,個個都像春娃子一家這麼苦。”

“我救了你一命,卻害了孫先生的命......你欠我兩條命。”

“如果你能救春娃子,證明給我看。”

“否則,我和你同歸於儘。”

他的聲音粗重渾濁,像是一把魚叉,狠狠插進海水之中,一條大魚的脊背上。

饑餓又執拗的漁民們,每一叉都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但凡叉到了魚,會死死地抓住,哪怕和魚一起被風浪帶走。

總好過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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