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薑琪手一頓,停止搗茶湯的動作,將純白的湯色呈現在眾人眼前。
薑老沒管秦音的一頓亂節奏的操作,看向薑琪的作品時,摸了摸胡子點點頭道:
“鬥茶,要看鬥色鬥浮!”
“茶湯色澤,以純白為上,清白次之,灰白次之,黃金又次之。”
“小琪這茶湯乳白,為上等湯色,倒是沒辜負我這些年的教導。”
薑老眉目間也染上了幾分驕傲。
看向秦音的眼神也逐漸探究,跟墨父對上時,眼底的笑意愈濃。
仿佛在說。
墨家主武,與書香門第薑家比起來,還是彆來沾邊為上。
畢竟,墨家一直對文雅學者十分追崇,連墨父娶的續弦柳怡,也是出自書香門第。
將門武家,總以為聯姻就能與清雅文士相靠,實則文武早有鴻溝。
不是那麼好跨越的。
墨父臉色鐵青,這一瞬真想把薑家這爺孫倆踹出去。
不過,很快。
觀察秦音這邊點茶的眾人忍不住驚歎出聲。
“秦音居然還在注水……不過,她的茶色居然也呈乳白。”
“她選的茶分明茶味偏淡,但在呈現湯色時居然茶香也越來越濃,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秦音端坐在茶案前,至始至終都沉靜地根據自己的節奏點茶,沒有被外界影響分毫。
她第六次注水,觀察著茶的立作狀態,用筅緩緩地圍繞茶麵拂動。
此時茶香四溢,眾人忍不住歎謂。
茶香的層次多重,此刻誘得他們隻想一品。
第七次注水,隻見她點出來的茶沫乳白如瑞雪,並且“咬盞”!
墨父驚喜地站起來,看向秦音的眼神越發讚許:“茶湯咬盞了!!”
“我剛就覺得小音的點茶步驟雖奇特,但每一步都恰如其分地將茶色完美呈現。”
“即便是淡茶,茶香也展露得愈發粹濃。”
“她用的方法分明是茶藝文化中沒有記載,隻有名字,已經失傳已久的‘七湯點茶法’!”
與此同時,眾人觀察完薑琪的純白湯色,又看向秦音的。
隻見她展露出的茶湯色澤更濃白,香氣更粹濃。
“秦音點湯如銀龍吞吐,擊拂輕重自如,絕不是亂了節奏,而是她有自己的節奏!”
“從成品來看,秦音的茶沫咬盞很緊,浮色至今未鬆半分,確實有門道。”
秦音看向薑琪,淡眸掃過她純白的湯色,眸光飄遠,目光掃過門庭外的湖麵,粉唇淡雅一勾:“薑小姐,你的茶咬盞不錯。”
“不過不出三秒,就會鬆散!”
這句話,實在太狂。
不止薑琪,連薑老都臉色一冷。
“小姑娘,你這是在質疑我們薑家在點茶上的造詣嗎?”
薑老吹胡子瞪眼。
“秦音,你憑什麼如此妄斷!”
薑琪看向她的茶湯,純白如瑞雪,浮色咬盞皆為上乘。
她絕對是很懂點茶的。
之前打亂順序,分明就是想扮豬吃虎!
秦音不語,心中默數:一、二、三!!
小姑娘歪頭一笑,對著兩人漫不經心地打了個響指:“憑我,能處處碾壓你哦。”
隻見門庭外的湖麵突然刮過一陣風,席卷入園子。
下一刻,正對著門庭風口的薑琪眸一眯,驚駭地便要去捂住茶湯。
但風驟然一刮而過。
茶湯上的浮色率先散去。
薑琪和薑老大駭:“這……這就散了?”
薑琪轉眸看向秦音,忍不住崩潰:
“是你!你用了什麼辦法,使這種陰招讓我先一步散沫!”
鬥茶品,鬥色、鬥浮。
鬥色,二者皆為純白!
浮則指茶沫,即茶沫如“乳霧洶湧,溢盞而起,周回凝而不動”,以“咬盞”最久為勝!
而現在,薑琪的茶沫散掉了……
秦音的茶湯“咬盞”如常,瑞雪瑩白。
必為優勝!!
墨父驚喜又傲嬌地揚了揚下顎:“嘖嘖,薑家世代文雅,真是沒想到小輩中倒是在我家小音身上栽了跟頭。”
“咦喲喲,真可惜呢~~”
“……”眾人:墨家主,你能表現得再得意些嗎?
薑琪,薑老麵色如土,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