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中年人眼眸突然暴起,身上陡然升起一團血霧,繼而迅速壯大,其眼中的光澤徹底消散,變得木訥。
像是感知不到自身傷口一般,生生從地上站起。
血水伴隨著他的起身,從其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中嘩啦啦的流淌出來。
狄昂看的不寒而栗。
許良也皺著眉頭,麵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手中長刀驟然出鞘,伴隨著一聲虎嘯。
那中年人人頭滾落。
“此人不知被那合眾盟中隱藏的魘怪種心幾次,不識‘內己’與‘外我’,神智早已被外我假精衝擊的潰散,行屍走肉罷了。”
許良上前將那中年人的腦袋一腳踢開,又蹲下身子看了看中年人的屍體。
狄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在其身上,生出一些類似狼犬一般的黑色毛發。
“身軀都開始妖化了,真是惡心。”
妖化?
又是一個新的名詞。
許良撇撇嘴,“你該不會連妖怪都沒聽說過吧?”
狄昂心中緩緩明悟什麼,小聲問答,“統帶的意思是,所謂妖怪,就是山中野獸被魘怪種心影響?”
“還沒蠢到家。”許良隨意的開口。
也許是覺得今日出來找到合眾盟的妖人,讓他心情好了幾分,開口多說了幾句。
“所謂種心,就是在人心中種下一枚魘種,這魘種能產生類似魘晶的效果,讓人沉迷其間,同時會產生一種類似天地精華一般的能量,提升自身,形成境界提升的假象。
但這並非完全都是壞事,有人堅守內心本己,以本己影響外我,練假成真,成就問我乃至神相。
而有些人被外我假精影響,境界虛浮,心神渙散,相貌生出大變,整個人渾渾噩噩,淪為魘神傀儡。”
狄昂似懂非懂,什麼本己與外我,完全不懂,還有什麼問我與神相境界,壓根不懂。
不懂就問,好在許良這會兒似乎心情不錯,與他多說了幾句。
“本己你可以理解為武者的核心,包括堅守的道、氣血境界以及心神思緒,外我便是外在天地,一草一木,吃的寶物,天地間的能量分子,都是外我。
武道修的是本己,儘可能擺脫外我的影響,也就是不受一切桎梏,比如時間,比如空間,甚至包括生死,你可以理解為長生不死…日月崩而我不滅,山河碎而吾長存。”
狄昂聽得頭大,隻覺得越聽越是迷糊。
又聽許良感慨道,“事實上,本己難修,借助假精修行但又不被外我影響,難之又難。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邪教妖人,深山大妖了。”
“魘能影響人,自然也能影響獸,血脈強橫的精怪,先天成長便能達到問我乃至神相的境界,但尋常野獸血脈不純,生物都有變強的欲望,於是野獸便隻能如此人一般,借助假精變得更強,最終成為所謂的妖。”…。。
狄昂還是有些不懂,不過大概意思能夠理解一些。
人與野獸精怪都有極限,魘種其實是一種極限的鑰匙,這個鑰匙怎麼用,得看自己。
用的好了,就是修行本己,用的不好,就是被外我影響,淪落為怪物。
隻是許良口口聲聲說魘種所修煉的是假精,難不成假精也能成為真正的天地精華?
不過魘怪能夠賜予人和野獸力量,倒是能夠理解為什麼會有邪教了,在這存在超凡的世界,力量便是權,便是地位,便是一切。
哪怕他們知道自己的神智會被汙染,也會不計代價吧?
如此說來,凡人將這種擁有種心能力的魘怪稱之為神佛,倒是顯得順理成章。
不過,魘給人和野獸力量,讓他們化妖,對魘本身,又有什麼好處呢?
許良隻是隨口說道,“武道有修行之路,魘自然也有區彆劃分,魘這種東西的本質的到底是什麼,其又是從何而來,至今沒有明確的定論,但有高人推測,其或許與天下萬靈之念有關。
有人推測一隻魘神誕下魘種越多,影響越多人,魘的力量也能獲得加強,你可以理解為神位提升,行了,回去多看看書,這些東西現在你了解個大概就好。”
說到這裡,他忽的看向黑子。
“你的狗?”
他有些驚訝,怎麼感覺隻是一會兒不見,狄昂的狗產生了一些變化。
狄昂解釋道,“我剛才找到了於狗兒,利用他將其背後的魘引了出來,被黑子殺了。”
許良麵上浮現驚訝,看向黑子的眼神帶著怪異。
“你倒是大方,那魘晶可是寶物,一枚可換千功。”
狄昂愣了一下,沒想到魘晶竟然可以直接兌換功勳。
不過倒是沒什麼後悔的,“卑職能有今日,黑子居功至偉。”
像是解釋,又像是在幫黑子表功。
許良麵上笑容更甚,“你倒是個仁義的,對個畜生都能這樣嗎,也怪不得那日為了楊暢那樣對付王傑。”
他對狄昂感官更好。
這樣的人,用起來也舒心。
狄昂笑了笑,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隻是輕聲道,“統帶,合眾盟的妖人現身,此人身死,線索又斷了…”
許良微微搖頭,“斷了也就斷了,這已經算是大功,合眾盟可不是隻在咱們惠南縣傳道,據暨陽那邊的消息,幾乎臨川州每個縣城都有合眾盟的高手潛伏,不過一個血氣三變境的妖人,縱然不是咱們惠南合眾盟的負責人,也差不多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合眾盟多半會蟄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