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多遠，老太太腿上蓋著的毯子就掉地上了。
蘇曉婉急忙撿起來，重新給她蓋上，“老夫人腿不好，還是得注意保暖。”
老夫人衝她笑了笑，還伸手拍了拍她的臉。
蘇曉婉配合著微笑，兩人不像是剛認識沒多久的陌生人，倒是有點像祖孫。
周家的這場宴會，要辦三天。
放現在，大概就是大型的商貿會吧。一場會議下來，要完成多少多少成交量的那種。
蘇曉婉大概聽了一下周家下人們的說法。
這麼一場會議，大概能急決定並州以及周圍的雍州幽州三個地方百分之五十的貨運買賣。
蘇曉婉心裡多少有些嫉妒。
這種南來北往賺差價的生意，真的是太好賺了。
老太太忽然問她，“如何？”
“啊？”蘇曉婉沒反應過來。
這沒頭沒腦的，什麼東西如何？
“是不是很有排場？”
“老夫人，您這是取笑我啊。我雖然做生意的時間不長，可是也知道，這生意能不能成功，多數時候，他不看排場。當然，我說的是有些時候。”
老夫人來了興趣，“那你說說，什麼時候靠排場？”
“當然是沒有資本的時候。”
蘇曉婉道：“這人吧，就是賤骨頭。隻要你有錢，你做什麼都是對的。就好比這做生意的。沒有資本的時候，你搞排場，人家說你是打腫臉充胖子。你節約一點吧，人家說，你看，果然沒錢。”
老夫人笑起來，“若是有錢呢？”
“有錢就好辦了。就比如說周家吧。你們若是花大價錢搞排場，那人家會說，你瞧瞧，不愧是周家，實力強不在乎這幾個錢。可你們若是節儉呢？彆人又會說，你瞧瞧，這麼大的家業，還是這麼節省，持家有方。”
老夫人大笑，“你這丫頭，真是有點意思。”
蘇曉婉道：“當然了，說小話，嚼舌根的永遠都有。我發家致富的第一步，就是根本就不管周圍人說什麼。”
“親戚朋友也算周圍人麼？”
“看情況。我那個時候，是沒有什麼親人的。我身邊隻有一個小孩子。”
“你妹妹呢？”
“妹妹是後來才從家裡接出來的。剛開始我自己都吃不飽，哪裡敢帶上妹妹。後來稍微有點起色，能吃飽肚子，不願意讓妹妹在親戚家受苦，才將人接過來。”
蘇曉婉低頭，“老夫人，據我了解，您是沒有過過苦日子的吧。就算是在被親族爭奪家產的時候，也不用為了吃飯的事情發愁，對麼？”
“也不全是。我也經曆過吃不飽飯的時候。”
蘇曉婉吃驚，“您？什麼時候，為什麼我從來沒聽彆人說起過？”
“那年，我兒子十二歲。我們被對手陷害，貨物裡麵夾帶了東西，十幾船的貨物，全都被官府扣了。周家那時候，命懸一線。”
這個，蘇曉婉還是懂的。
十幾船貨物，是一筆巨款。被官府扣了，就沒辦法快速回本。一邊是商戶催促履約，另一邊是隨時都有可能產生的損失。
布匹，金玉器，等等這些死物還好。
如果船上是生鮮果品之類的東西，那這一單足夠搞垮一個大家族。
資金鏈斷裂，對於任何一個企業來說，都很致命。
老太太歎氣，“那時候，是真的餓肚子。除了米麵鹹菜，家裡沒有彆的東西可以吃。當然，也不敢吃的那麼奢侈。不過，比起你還是好很多，至少還有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