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淩雲久久不語。
說到底自己還是心慈手軟了些。
原本他對自己施展苦肉計,斬去程漢一臂之事耿耿於懷,覺得自己對不起程漢。
現在見諸葛方將毒殺白秏兵說的這麼輕描淡寫,不免為之一顫。
世上竟有這麼狠毒的人?
諸葛方醉眼微眯,雖然賈淩雲沒有明說,可他還是從他的表情裡窺測到了一二。
“賈淩雲,你覺得本相做錯了?”
“嗬嗬,彆忘了你的名聲比起本相不知道要臭多少倍,在外人眼中,你可是一個比我還瘋的瘋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文人才子,後世汙名必有你一筆,各種野史臟水也會層出不窮!”
諸葛方說的是當初科舉製出來時,那夥文人鬨事,賈淩雲斬殺為首鬨事者一事。
“那又如何?文人若思想古板,不通道理,隻為一心給自己謀私利而忘記家國天下,難道不該殺?”
諸葛方雖是嗯了一聲,但臉上的表情卻極不讚同賈淩雲的話。
“該殺..確實是該殺。”
“可不該由你來殺,你的手上沾血,便是很愚蠢的事情!”
“若是本相來辦這件事,我首先會讓一位將軍來當替死鬼,由他替我去殺,最後為了平息文人之怒,再把這位將軍殺了。”
“如此一來,文人鬨事平定了,科舉製也不會再有人提出異議,一舉兩得,多好。”
“好個屁,彆人就不是爹生娘養的,偏偏你的命最重要?”
賈淩雲用嘴往前撅了撅,諸葛方會意,伸手拿起一樽酒抵在賈淩雲唇邊。
賈淩雲飲了一樽酒,緩緩說道。
“所以.我們性格不同,注定以後得道路也不同!”
“因此.你是諸葛方,我是賈淩雲。”
“方便跟我透露一下,藏在州軍中的白秏兵有多少人嗎?”
諸葛方眉頭微皺,似在沉思。
“若是本相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有三四百人吧,不過這些人不算精銳,最多算白秏兵外圍成員,平時收集情報還行,其它的便一無是處了!!”
“廢物是廢物些,可他們畢竟忠心蜀國啊,諸葛方,你對自己人也下得去毒手,難道午夜夢回時,你就沒有愧疚感?”
諸葛方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
“沒有!!”
“我隻有榮譽感和自豪感。”
“若真有愧疚,借著今日這樽酒,也該煙消雲散了。”
嘩——
諸葛方將酒撒在了地上,似是在祭奠那些去世的白秏兵亡靈。
“賈淩雲,本相隻用區區三百人的性命,換取了整個涼州的安定,陛下無傷亡接收涼州州兵,難道這不算是好計策?”
這個問題,賈淩雲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殺一人而救天下,放在天下人的立場來說,是好的。
可放在那位無辜被殺的人來說,是委屈的。
諸葛方用掌心撐著桌子,顫巍巍站起身。
今天他與賈淩雲都喝高了,這與武道修為無關,與酒量有關。
“或許本相是對的,或許本相是錯的,可本相隻知道本相這雙眼睛看見的認為的就是對的,本相這雙眼睛沒看見我從不認同的那就是錯的!!”
諸葛方的話很深奧。
“自從成為蜀國丞相後,本相很少跟彆人說這麼多的話,你是第一個,如果你是蜀臣,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知己!”
諸葛方雙眸凝視賈淩雲,眼神中帶著些許遺憾。
“可惜...可惜...”
“好好珍惜在牢中來之不易的時光吧!”
“明日朝堂議事,本相會跟陛下提出殺了你,然後按照剛剛我們討論的方法,三路並進殺奔魏國,不出意外的話,你最多還能活一個晚上。”
“如果我踏平洛陽時,你還活著就好了,可惜...本相又要殺你祭旗,振奮軍心!”
“為了填補這個遺憾,我會將你的頭顱帶去洛陽,高高地放在城樓上,讓你眼睜睜看著魏國的男人被殺戮,女人被踐踏,直至曹氏宗廟被摧毀!!!”
諸葛方神情有些激動。
以至於說完之後覺得頭暈目眩,連忙扶著牆壁。
完了完了...
喝高了...
諸葛方餘光瞥了一眼賈淩雲,見他神態自若,心神一顫。
這家夥...酒量這麼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