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
“嗯。”
金發碧眼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 大步穿過富麗堂皇的宮殿。
自從原瑾禮登基以來,也順利掌管了帝國的全部艦隊、榮升帝國元帥的克萊斯特顯然變得更忙了。
剛剛跟其他星係的元首們聚在一起開完軍事會議,趕回所多星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克萊斯特惦念著皇宮裡的人, 根本沒有耽擱, 明明走路姿勢規整又正式,速度卻奇快無比,被他路過、跟他問好的人也僅僅隻抓住了他們元帥的一個殘影。
“唉,哥,你乾嘛去?”倒是迎麵走來的查爾斯遠遠地看見正要拐向飯廳的他哥,不由將人叫住:“陛下今天還沒有起床……”
“?”克萊斯特腳步頓住。
已經早晨八點鐘了,向來習慣早起乾飯的熊貓,以往這個時候都會置身在皇宮食物豐裕的飯廳中。
“怎麼回事?”克萊斯特微擰眉頭。
“不知道……用終端叫過了, 沒人接聽。”查爾斯也覺得奇怪。看見克萊斯特回來,他顯然鬆了口氣:“我還正想著要不要親自去叫陛下起床呢。”
即使過去好多年,身為熊貓的陛下脾氣也不小,起床氣還變得更重了。
皇室給陛下配備了不少的侍從, 但陛下一向不喜歡人近身伺候。
這次陛下起來晚了,還沒有按服務鈴,侍從們原本也隻是想觀望觀望,等陛下自己起身。但這都八點了還沒起……很明顯已經嚴重違背了陛下以往的生物鐘,侍從們這才開始擔憂起來,將事情彙報給了查爾斯親王。
——元帥偶爾不在的時候一直都是查爾斯親王負責陪伴陛下。
然而查爾斯親王也是有苦說不出。二狗子深知自己在大熊貓那裡同樣沒有擁有什麼特權……要知道陛下的房間一向隻有他哥才能進……
所以才一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現在好了,他哥回來了, 查爾斯便趕緊把這個情況跟克萊斯特說了。
聽說原瑾禮現在還沒起床, 也沒叫人,克萊斯特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
他一瞬間想到他的熊貓該不會是生病了,但轉念又想, 原瑾禮坐擁十級治愈技能,從來就不會生病。
那這事情就變得更可疑了。
“知道了,我去看看。”
話沒說完,他人已經不見了,依舊隻在走廊上留下一道殘影。
國王的寢宮深處,華麗的雕花大門緊閉著。
克萊斯特在門前站穩腳步,隨即沒有猶豫地將整個大門開啟。
他不過離開了一夜。
離開之前熊貓還好好的,跟他揮著爪子讓他早點回來,然後那隻熊貓就舒舒服服地躺進了遊戲艙中打遊戲去了。
所以一路冷靜下來,克萊斯特更傾向於熊貓是打遊戲打太晚,早上沒起來。
而推開房門以後的情形看上去也的確如此。
房間裡充滿了花卉和植物的味道,馥鬱芬芳。
複古的白紗窗簾層層疊疊地垂下,沒有一丁點被掀開的痕跡。日光從窗外漫了進來,但大到足有三百平米的臥室顯然無法被這一點兒陽光給照亮。
房間裡依舊是一片昏暗,不像是人已經起床的樣子。
然而走至床邊的克萊斯特卻沒在床上看見黑頭發膚色如雪的青年。
沒有青年,沒有熊貓,也沒有其他動物。
床鋪還是亂的,證明曾經有人在上麵活動過。
而看這個被子被踢蹬的痕跡,克萊斯特也認得出來,這一定是那隻熊貓的傑作。
隻不過上麵沒有熊貓。
再度輕輕嗅了嗅房間裡的氣息,克萊斯特知道自己的熊貓還在這間房內。
而正當他扭身要去遊戲艙裡找的時候,卻忽然聽見洗手間裡傳出一陣聲響。
——那是一聲正在作嘔的聲音。
克萊斯特猛地眉頭一挑,連忙調轉方向抬步,一把拽開了洗手間的大門。
洗手間內,黑發青年正趴在馬桶前麵作嘔吐狀,一陣陣的往上作嘔。
“瑾禮?!”
淺藍色的眼眸頃刻間變深沉了許多,克萊斯特大步上前扳住青年的肩膀,蹲下身來讓對方靠在自己身上。
原瑾禮從來不會生病,今天這一幕足夠讓克萊斯特緊張半晌。
“怎麼了?”
眼底蒙上深不見底的濃霧,他嗓音卻依舊低沉溫柔。
克萊斯特儘量不將自己的緊張傳遞給青年:“哪裡不舒服,你……”
詢問間,大手就附上青年的額頭,瞬時摸到了一手的薄汗。
待青年抬頭,他看清楚了對方的臉,克萊斯特又難得的被嚇了一跳。
青年的五官模樣無甚變化,然而原本的墨一般漆黑的瞳仁卻變成了豔麗的鮮紅色。
青年一雙圓潤白皙的耳朵相較於之前,耳廓處也略微變尖了一些,原瑾禮因為痛苦而緊閉的雙唇之間還露出了兩顆尖尖的小牙尖兒。
除此之外,青年的一頭黑發中間還分彆長出了兩個尖尖的、向內彎曲的黑色小犄角,有點像古地球西方神話中的惡魔。
隻不過就算是惡魔,那也是一隻麵龐過於俊秀的小惡魔。
無害,脆弱。還有點可愛。
此時,小惡魔看見破門而入的高大男人,登門就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他的耳朵不會動了,頭頂的犄角也硬硬的,不聽話,動不了。唯一能表達熊貓不滿的就隻剩下俊秀的小鼻子了。
“嗚嗚嗚阿特,怎麼辦,我我我,我好像變成吸血鬼了!”
“……”
仔細看上去,青年的皮膚是比往常要更白皙了一些。
隻不過室內的光線極暗,視覺上有偏差,讓克萊斯特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個變化。
他安撫似的將青年抱在腿上,按在懷裡,沒在讓他在馬桶旁蹲著。
克萊斯特知道自己的熊貓雖然嬌氣,但絕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如果這個所謂的“吸血鬼”隻是一般的皮膚的話,原瑾禮絕不會這麼崩潰。
所以他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邊問,一邊抱著青年坐在一旁的浴缸邊上,克萊斯特隨手扯過一條毛巾,不嫌臟地幫青年擦拭了下唇角留下的一滴水滴。
“嗚嗚嗚我也不知道,我一大早起來就變成這樣了,我,我見不了光,最要命的是我吃不了東西了!”
如若不然,原瑾禮也不會這麼崩潰。
睡著的時候還是隻萌萌可愛圓滾滾的大熊貓,醒來就變成了兩腳獸。這種變化雖然稀奇,但原瑾禮最初並沒放在心上,畢竟可能是他半夜睡蒙了給自己換了皮膚。
那會兒原瑾禮是真沒在意自己變身的事。
哪怕是他坐起身來、覺得頭部很重,隨後在自己的腦頂摸到了一對兒小犄角……
他也沒放在心上。
他現在的能力已經可以像阿特那樣隨意拚接自己的皮膚了。
比如上身是人形、下身是魚尾。又比如說他可以以兩腳獸的形態坐擁一對兒圓耳朵之類。
這次或許是半夜夢遊隨便給自己按了一對兒山羊角也說不定。
直到從床上坐起來,他按照慣例喝了一口竹汁兒,就惡心得開始反胃,最終不得不吐出來的時候,原瑾禮才發現自己不對勁兒了。
他第一反應是打開係統給自己套了個治愈之光,結果發現惡心感並沒有消失。
之後又翻到皮膚那一欄……發現根本進不去了……
“總結來說,就是我的係統好像抽了。”原瑾禮靠在克萊斯特的懷裡,有氣無力地講解著自己的遭遇。
技能什麼的都可以使用,唯獨換膚那個界麵進不去了。
這是原瑾禮研究了一早上得出的結論。
也就是說他變不回熊貓了,也變不回兩腳獸。什麼都變不了,就隻能維持現在這樣的姿態……和特征。
但是原瑾禮也搞不懂。
他的各種皮膚當中並沒有特彆懼怕紫外線的生物,也沒有可不了水的生物,更沒有吸血鬼這種生物。
可他照過鏡子了,也試著照過陽光了……剛剛拉開窗簾曬到太陽的一瞬間差點沒把他送走。
……
總之,他現在是一隻類似吸血鬼一樣的生物了。
一隻連他最喜歡的竹汁兒和大竹子都碰不了,一聞就想吐的吸血鬼了。
“……跟係統和平相處了這麼多年,真沒想到會被它在背後插一刀。”露著雪白的牙齒尖兒,新鮮出爐的小吸血鬼有氣無力地抱怨著。
順便抬著頭……不知不覺間,小吸血鬼的全部注意力已經放在了自家伴侶的頸動脈上。
儘管阿特渾身上下完好,沒有破皮兒的地方,但離得這麼近,原瑾禮還是能“嗅到”一股熱熱的、腥甜的味道。
其實之所以把自己關在寢宮中沒出門,除了懼怕陽光以外,還因為原瑾禮發現自己的嗅覺不對勁兒了。
他剛剛一打開寢宮的門,就被門外飄著的一丁點血腥氣搞得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