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全都呆滯住了。
周圍一片死寂，風卷起的赤色砂礫，看上去像是一道道血霧，令人頭皮發麻。
最讓人不安的是，陸沉所說的話。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荒蕪，唯有赤色大地跟昏黃蒼穹接連，除卻這兩道好似恒古不變的色彩，哪裡有什麼廟宇建築。
“師弟，你......看到什麼了？”
方不凡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饒是以他換血大圓滿的境界，此時也不禁心頭發怵，畢竟先前一頭宗師生靈莫名死去的畫麵，還曆曆在目，怎能不在意陸沉的話語。
這方密地處處透露著詭異。
一位換血圓滿，能隨時突破到宗師層次的高手，早已沒了該有的沉穩。
那些看不見的詭異，可以令宗師莫名暴斃。
任誰遇見都不會淡定。
陸沉看到他們的反應，神色瞬間變得凝重，如臨大敵般一步步後退。
雖然趨吉避凶沒有反應，可他仍覺得很不穩妥。
想慢慢退離廟宇範圍。
齊天羽身體發僵，又訥訥扭頭看向天生陰冥眼的少年。
“一座廟，裡麵沒有生靈，隻有一尊神......呃啊！”
那人說著，驚叫一聲，似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雙目‘噗’的一聲炸開。
幾人瞬間毛骨悚然。
陸沉眉心一跳，一股直覺浮現，幾乎沒有半點猶豫，他開口低喝道：“不要看那個方向，不要提及相關話語，我們正常退走，彆驚擾了祂。”
‘砰’
他一個手刀將那人打暈，抓起丟給殷老。
隨即垂眸後退，不再看那座廟宇。
眾人見狀，同樣跟著慢慢後退。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退出千丈開外，遠離廟宇後，陸沉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剛剛那人想要說出神像二字時，趨吉避凶瘋狂預警，疑似裡麵的東西，要複蘇一般，讓他心頭瞬間蒙上一層死亡陰影。
“這是昔日厄土的殘留，還是這方世界的真實麵目。”
陸沉心頭發冷。
如果隻是絕地如此倒也還好，但先前所看，這種存在似沒有限製，蠻龍曆劫也吸引了一頭不可直言的詭異存在。
若這種存在能隨意活動，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密地遠不止表麵看起來簡單。”
陸沉看向齊天羽，問道：“大齊鎮壓方外界多年，先前類似的事情，你們難道沒有察覺嗎？”
“有，但是前人隻當是神紋修持，出了差錯。”
齊天羽神色凝重。
他想到了很多隱秘記載。
“進入方外界的武者，一般除了個彆爭奪密路的天驕，會離開方外界，其餘進來的，都有駐守在這裡，一旦成為宗師便無法離開。”
“過往數百年，從白玉京進入方外界的宗師高手，數不勝數。”
“不管是他們，還是他們的後人，絕大部分武道沒有進寸之後，就會研習神紋，嘗試修持，其中有一些請下法種的時候暴死，一些則是修持神紋的過程中暴斃。”
“還有些發生莫名的意外橫死，看上去像是神紋逆亂造成。”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一身精血全都流失，沒有半點神華留存，此前記載一直歸咎於神紋的玄妙，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齊天羽越說越心驚。
這怎麼看都像是一場陰謀。
他想到大齊各州妖魔，不少人為了武運，或者是想要澆灌出一些罕見大藥，都會以各種手段布下大局，引誘一些武者上鉤達成目的。
如今密地無法看見的存在，何嘗不是這般。
甚至要更加恐怖。
祂跟尋常怨靈不一樣，怨靈強大到極致，無非就是顯露身形，可以撲殺一些境界低微的武者。
但這種存在，尚未觸及其身，便是宗師都會莫名暴斃。
細想下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我們，還要繼續下天坑嗎。”
齊天羽看著殷老腋下昏死的少年，麵露猶豫之色。
他很惜命，有些不想冒險了。
另一個方外界的門票，固然吸引人，但若是同樣存在這種比妖魔還要可怕的東西，他寧願活在皇宮當個瀟灑皇子，以齊道臨的壽數，起碼活著的時候不用擔心性命之憂。
“來都來了。”
陸沉瞥了他一眼，道：“東西就在眼前，這般退走難道就意味著，不用跟這些東西打交道了嗎。”
“你錯了。”
“隻要你一日不出密地，便是回到天都城，也有暴斃的可能，安全，我看未必，甚至外麵或許也有這種存在，隻是妖魔禍亂，外加天下動蕩，你沒有注意到而已。”
經他這麼一說，齊天羽當即毛了。
“陸兄你彆危言聳聽，這裡不好說，但外麵我父皇，乃至紫霄道人都是天人，若有這種東西，怎麼會逃得過他們的法眼。”
“是與否，齊兄回去一問便知。”
陸沉隨意唬了他一下，繼續道：“其實這裡算不上危險，隻要我們避開那些邪門的東西，下去天坑拿完東西就離開，不會出什麼事。”
他何嘗不知道危險。
但還是那句話，東西都在眼前了。
隻要讓炎陽之火，晉升為太陽真火，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況且他的武道天眼能破妄，加上趨吉避凶，還真談不上什麼冒險，至少先前幾次避開禍患，就是非常好的證明。
“陰冥眼已經廢了。”
齊天羽搖頭道：“我們看不見那東西，若繼續下去，何止是冒險，簡直是拿自身安危開玩笑。”
這是他最大的擔憂，怕撞上了那種存在卻不自知。
而且這還是昔日的絕地厄土。
本就存在著邪門東西。
“你無須擔心這個，我能看到那些東西，齊兄隻管帶路便是。”
陸沉打斷他。
眾人瞬間震動，但很快又聯想到前兩次，他都似未卜先知的避開禍端，皆是深信不疑。
隻不過他們都很識相的沒有刨根問底。
這種大概率是挖掘出人體神藏，形成了神異，一般而言都是武者秘密。
沒有誰願意透露給彆人聽。
齊天羽略微猶豫，沒有再說什麼，轉身繼續帶路。
天坑極其龐大。
表麵看上去並非像是被活生生砸開的，更像是底部出現了坍塌，凹陷下去，從邊緣開始，逐漸出現了一些殘垣斷壁。
這都是真實存在的建築群。
一些裸露出來的青石，經過歲月的侵蝕，早已風化，隨手一捏就碎成了塵沙。
“這些難道是昔日的厄土所留？”
方不凡有些奇怪。
絕地既然是生靈的禁區，裡麵怎麼會有這種痕跡。
“據說上古時期，這裡還沒有形成絕地時，是一個部落的群居之地。”
齊天羽說著搖了搖頭。
他對片絕地的印象，全都來自於古籍記載，對於這些殘破殿宇，隻知曉一些隻言片語，根本沒有太多的了解。
陸沉環顧四周。
這裡彙聚的怨靈不算多，隻有零星幾個。
大多感應到他們過來，都會退避開，不敢跟他們進行接觸。
隻不過隨著越來越靠近底部。
這些怨靈就開始多了起來，密密麻麻彙聚在一起，不斷向著底下湧去，似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們。
周圍的氣息，愈發陰冷。
幾人進到底部時，皆是催動氣血，想要隔絕這些氣息。
“麻煩了。”
陸沉看著彙聚在底部，似潮水般的怨靈，眉頭緊皺起來，這裡已經完全沒有路，想要進去必須經過紮堆的怨靈，否則根本進不去。
他把自己看到的景象跟眾人說了一遍。
雖然不是先前見到的大恐怖。
但如此多的怨靈，縱是他們武道境界不低，恐怕也無法經受這些怨靈的衝擊。
那種彙聚而成的至陰氣息，足以潑滅他們的生命之火。
“無妨，這些怨靈厭惡至陽之物，我早有準備。”
齊天羽說著，從腰間取出一個木匣，裡麵盛放著一顆湛藍珍珠，足有半個手掌大小，其上彌漫著一股令人心驚肉跳的氣息。
“此乃專門采集雷電的奇物，裡麵收攏了天地雷火。”
“陸兄你直接以真氣催動，將其丟進怨靈彙聚的中心，足以將它們驅散。”
他把木匣遞給陸沉。
又取出數塊巴掌大小的赤紅石頭，一一分給眾人。
“這是日輝石，經過積年累月的陽光蘊養，催動出來可釋放純陽之氣，保證怨靈暴走的時候不會衝向我們，不過這東西效用不長，你們要注意使用。”
“這會不會引出什麼莫名生靈。”
方不凡有些擔憂。
怨靈事小，但這裡可是昔日絕地，僅僅隻是一些無法觀測的恐怖存在，就足以令人忌憚，如果鬨出大動靜，引出一些可怕存在，當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齊天羽搖搖頭。
“駐守在這裡的甲士，平常采集靈物，皆是以這種手段開路，從未出現過什麼變故。”
“你們做好準備。”
陸沉不想耽誤時間，拿起那枚珠子，當即灌入一縷罡氣。
‘哢’
珠子表麵有細微裂痕出現。
他眼皮一跳，隻覺此刻手裡的珠子，像是一顆可怕的炸彈一般，下一刻就要炸開來，瞬間就抖手扔到了前方怨靈彙聚的中心。
“轟！”
‘滋啦’
電芒大盛，一道道筷子粗細的雷蛇，瞬間激射開來。
‘嗚’
陰風驟起。
原地彙聚的怨靈，頃刻間四散開來，大部分被雷電洞穿後，化作了一縷縷青煙。
中間的褐色土地被炸出一個大坑。
隻是想象中的怨靈退避，並沒有發生，那裡奇形怪狀的怨靈實在太多，好似一顆石子丟進湖泊，雖有波瀾起伏，可很快又被填滿了。
“不行，怨靈太多，清空一片又有其它怨靈補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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